亲来见老战友。”郑子桓说。按说他不必跟她解释,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补了这么一句。
恩窈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也是跟家里人一起。”
“子桓啊。”郑母叫子桓,眼睛却看着面前这个灵巧的女孩子。她听子桓叫“恩窈”,心里已经明白正是那位女律师了。站在一边将这孩子上下打量了一遭,竟无一处让人瞧着不舒服。她一向自问眼光不低的,这么看着,顿时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遗憾。
恩窈身子侧了一点儿。原本子桓的位置正好横在了她和他父母中间,有意无意的挡着双方的视线,这下她便直面了子桓的父母亲,她微笑着,打招呼:“伯父、伯母。我是唐恩窈。”镬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显得非常得体。
郑子桓握了一下拳,正式给双方介绍。
恩窈当然想过有一天她会见到子桓的家人,但这时候的相见,几乎是毫无意义的,然而转身当做陌生人离开,她是不能这么做……
“唐恩窈,你比我们还快。”
唐恩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有些人偏偏就总是会出现在并没有被期待出现的时刻和位置,就比如眼下这种状况。
她真恨不得把现在心头这堆烦躁都对着孟豆豆挥过去,却还是含着笑回了下头,说:“是啊,我总比你快。”
孟豆豆当然听得出唐恩窈话中有话,笑的很明朗。
郑子桓看看忽然出现的孟豆豆,和站在孟豆豆身边的许雷波。两个人他都曾经见过。甚至还能记得不久前相见时候的情景。那一天也是下着雨。而那一天……他看恩窈。
两个人的目光一碰,都没有移转。场面有点儿冷。
还是孟豆豆先开了口:“真巧,郑处长。你也过来吃饭?”孟豆豆伸手过来。
郑子桓点头,礼貌的跟孟豆豆和许雷波握了手。
孟许二人又跟郑家父母打过招呼。
饭店的旋转门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有客人进来的时候,发出咔咔的声音。让恩窈陡然间心烦意乱——眼前这些原本毫无关系的人,都因为她纠缠在了一起。
许雷波看出唐恩窈脸色不好了,催促道:“我们再不快点儿过去,阿姨她们该着急了,都等很久了。”他说着伸手推了孟豆豆一下,示意他快走。孟豆豆看他,他瞪了豆豆一眼。
孟豆豆不动声色的伸手过来拉恩窈,不料恩窈却早料到他这一着,比他更加不动声色的,同郑家二老说了“再见”,抢先一步转身就往里走。不再回头看子桓,也不再管身后的那些目光。她对着正在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张望的妈妈和姑妈挥挥手,笑着说:“来啦!”
她走的轻快极了,在稍显得涩涩的地板上行走,又要格外的小心些。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面上还得是满不在乎。
孟豆豆走在恩窈身后,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许雷波看在眼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孟豆豆斜了许雷波一眼,正看到许雷波那含笑的眼,说:“节什么哀、顺什么变哪?”
“你这都行?”许雷波故意的问。
孟豆豆握了握拳头给许雷波看,笑出来,说:“为什么不行?照我爹的说法,就是——你以为唐家的女儿是好追的?啊?”
许雷波笑,“不好追。”
“着哇!你那半个唐家的女儿都折磨你十来年,我这万里长征才迈出几步去啊?”孟豆豆双拳一碰,含着笑,往唐太她们坐的那一桌而去。唐恩窈已经坐在了位子上,正饶有兴致的隔了桌子跟表姐说着什么。孟豆豆很自然的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正是用餐的高峰期,虽然下了雨,饭店里却有七八成的上座率。
唐太他们是临时起意来这里吃饭,所以只有大堂里的位子了。唐太并不十分满意,还惦记着有包间。可当恩窈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郑子桓陪同父母进了包间,心里的庆幸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许雷波坐下来就兴致勃勃的问小树上午有什么收获。这个话题一开,好像逛街去的三个女人的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似的——恩窈目瞪口呆的看着平时一点儿都不琐碎的姑妈和表姐瞬间变成了跟妈妈一样会掂着丝质床单高支棉枕套评头论足的女子……她把筷子一会儿放在碟子上,一会儿摆在筷架上,一会儿掂在手里,让那筷子坐立不安的,恰如她安静外表下的心情。
“你就不会学着点儿,到时候你去选怎么办?”孟豆豆拿了茶壶给恩窈倒水,用低的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恩窈将筷子放下,拿起茶杯,“凉拌。”
孟豆豆一笑。灿然的贝齿闪闪发光。站起来走到唐太跟唐锦一那边去倒茶,一副乖顺的模样,瞧的唐太很满意,看了恩窈一眼;恩窈更烦躁——死孟豆豆,让服务员袖手而立,得瑟个什么劲儿啊……她咬着牙,就听唐太问道:“刚刚你们在门口遇到朋友了?”
恩窈捏住了杯子。
孟豆豆倒茶的动作停了一下,迅速看了恩窈一眼。
恩窈抿了口茶,点头,“嗯。”
“怎么好像你们都认识,在那儿站了那么长时间说话。”唐太帮着小树把刚刚展示了一下的绸子被面收好,不经意的问。
唐锦一咳嗽了一声。
恩窈默默的喝茶。唐太没有意识到气氛已经不太对了,继续问道:“是不是?”
“是。除了您,都见过。”恩窈微笑了一下。他们点的第一道菜上来了,恩窈拿了筷子在手里,眼睛看着盘子里的拌脆鳝,说:“他就是郑子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