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很有效率的人。
下午三点,梁晨已经和言济时的母亲对桌而坐,旁边是她的父母。
这家会所是言氏旗下的,所以当家主母在这里接待客人,理所当然是在经理办公室。
简洁大气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其实一点都不适宜用来谈家事。好在要谈的主题并不会多么温馨感人,于是也就没人计较了,重要的是够私密就好。
王秀文亲自给每个杯子倒上茶,才缓缓的开口:“其实我们两家的私交向来不错,没想到有一天会坐在一起谈这么伤和气的事情。”
梁晨的母亲勉强的笑了笑,端起杯子:“虽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婚姻毕竟是大事,两个孩子能不能走到一起,父母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梁正清没有搭话,只是不置可否的品起茶来。
梁晨看了父母一眼,放在膝上的双手悄悄的握成拳:“王阿姨,您有话就直说吧。”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多担待,”王秀文放下茶壶,“关于小晨和言济时的事,我想表个态,你们不能在一起。”
梁晨的母亲淡淡的接上一句:“我也同意。”
梁正清看了梁晨一眼,伸手示意大家继续。
和妻子不同,梁正清习惯了谋定而后动,在没有掌握足够充分的信息之前他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
梁晨深知以自己简单的一根筋是不足以跟王秀文斗智的,父亲看过来的那一眼,意思也是让自己沉住气,于是坐直了身体,安静的等待王秀文说下去。
王秀文接下来的举动很出人意料。
她站起身来,郑重的向梁家三人鞠了一躬。
“我必须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先表示抱歉,”说完这话,她才重新坐下,“小晨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梁晨怔怔的看着她像演舞台剧一样的表现,胸口沉闷,一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
王秀文看着梁晨,很认真的说:“我们都知道你打小就喜欢言济时,从前我也是乐见其成的。你的勇敢,单纯,坚持,都是我很欣赏的特质。我一直都觉得,年轻人的感情像你那样直白热烈是很珍贵的。我儿子那种别别扭扭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明明也很喜欢你,可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松口,让人看着都急,谁见了都恨不得上前推他一把。这么好的姑娘,这么难得的一份感情……”
梁正清放下杯子,神气很和善:“那现在弟妹的反对又是为什么呢?”
梁晨的母亲转头看着丈夫,欲言又止。
梁晨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
她再迟钝也听得出来这是欲扬先抑,只是不知道那个还没有被点破的理由到底是怎么样的大杀器,能让言济时的母亲一段话说得如此大费周章。
恍惚间她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也许胡云喜真的更适合言家。
这种弯弯绕绕的谈话法,一唱三叹的曲折迂回,和一根筋的她真的不是一个星球的。
王秀文没有正面回答梁正清的疑问,还是继续唏嘘着:“其实小晨和言济时在一起的事,打从一开始我就是知道的。不瞒老哥哥,我也是斟酌再三才做出的决定。不管从哪一方面看,言家和梁家结亲都是好事,我做这个决定也是费了很大的决心说服自己的。”
梁晨的母亲终于还是忍不下对女儿的心疼:“秀文,我多少也知道一点,你有你的难处,我们能理解。你就直说了吧。我家小晨是直肠子,这种说话法,她会难受。”
母亲体贴的维护让梁晨心里难受起来,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在心里弥散,眼眶微微发烫。
她不过是……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怎么会连累自己的父母要面对这样不堪的场景!如果她喜欢的人不是言济时,他们原本不会受到这样的怠慢。
王秀文不忍的叹息一声,从随身的小提包里拿出一张卦签递到梁晨母亲的手上:“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很迷信很无聊,可是我们家是生意人家,虽然说到底也不算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是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忌讳。我不能等事情发生了再来挽救或弥补,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家,也很对不起小晨,但是我必须防范于未然。”
梁晨的母亲镇定的看完卦签,默默的递给自己的丈夫。
梁正清一看那卦签,眉头皱得死紧。
他的脸上写着一句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秀文看着呆呆的梁晨,笑容里尽可能的释放着温和的善意,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小晨,阿姨知道委屈你了。也许你和你的父母都会觉得这个理由太无稽了,可是这就是我的理由。我知道你们家不信这些,可是我信。自从言济时跟你在一起之后,确实有一些事情势头不对。希望你不要怪我。卦签的意思是你们在一起的话,对双方都是不利的。”
梁晨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卦签,没有看,只是盯着王秀文的眼睛,木然的说:“那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当然不可能只是和言济时分开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
“可能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我算过了,云喜和言济时的八字很合,我希望你……”王秀文说了几句,自己也觉得太得寸进尺了,于是改口道,“算了,我也不能太过分。我只希望,分开的事能由你来提出来,并且不要让言济时知道。”
确实也太委屈这丫头了,合适的时候必须给她一些补偿。王秀文心下暗忖。
梁晨刚想说话就被父亲一个手势制止了。
梁正清很不赞同的摇摇头:“你们商人之家有你们的规矩和忌讳这个我们能理解,即使我本人并不信这些,但我表示尊重。可是如果言济时也是这个想法,谁也没话可说。但这毕竟是孩子们的事,我们做大人的这么掺和,可能不太妥当。”
王文秀解释道:“这个师父和我们家相交多年,言家好几次化险为夷都是靠了这个师父帮忙,我们不得不相信。我也问过师父了,这个,无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