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羽踌躇片刻才道:“我闻世清很多年前就过世,不知世侄如今……”按他的想法,经商向来为读书人之所不耻,如今对方已经沦落到卖米肯定是家境破败忙又临时改口道:“若有难处可尽来找我。”
小秀才立刻感激的答道:“这到不会,平时吃穿用度也是够的,烦劳孔叔叔费心。”
薛寅松却心道你一个榜眼都流落到做县令的狗腿师爷,有还什么好帮别人的,嘴上却说:“孔大人,那米……”
孔令羽立刻回过神:“我有事要立刻赶往县城,改日找二位叙旧,告辞告辞。”
小秀才忙也拱手还礼,薛寅松最怕书生意气,为了所谓维护正统可以连命都不要,忙劝道:“经年顽疾,不急一时。”
孔周颇有些自负:“不打紧的。”说着转身而去,步履匆匆。
待他走得不见踪影,小秀才这才皱眉问:“在你看来,孔叔叔是不是受蒙蔽了?”
“或者表面看是如此,又或者演戏,可他实在没有演戏的理由,所以恐怕实情是他真不知道封山封河一事。”
两人一时也体会不出里面复杂的关系,不过小秀才自然相信孔令周,他眼中的读书人都是一诺千金的君子,现在既然孔令周说能搞定合法卖米的事,那就肯定能搞定。
薛寅松则不以为然,这位孔大人连封山封河的事都不清楚,想必是个不问世事的书呆,这样把事情捅出来,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了呢?
不过他这么不管不问的在十天功夫就往德阳运销了五千担米,要说县城米商一点不知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可对方为什么还按兵不动呢?
薛寅松想得头痛,索性放开问题,转身问强子:“米卖了多少?”
强子脸泛喜色:“快小半了,要不你先回去准备下一船,我这里说不得天就卖空,到时候正逢着下一船米来。”
薛寅松点点头转过头来,想想又觉得不妥,有些疑惑的问道:“去年这一带哪里受灾最严重?”
“自然是我们这里,朝北地势高还好一点。”
薛寅松更觉得不妥当,想了一会又问:“虽然我并不清楚消耗例数,但是德阳并不比富春县更大,为什么给了整整五千担米,这些人还在要米?按一个成年人一月吃30斤粮计算,这五千担米足可喂饱15000人,就算德阳有那么多人,至少也该足够吃一月了。”
强子抬起头也有了几分疑惑:“想是附近的乡亲听见卖低价米,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所以都来了?”
薛寅松没吭声,他内心已经隐约有了别的想法:“你可曾注意这些买米的人,是不是有人来过好几次?”
强子皱眉想了会道:“好像是有些人来过两三次,但是这些日子见的人面太多,也不十分肯定,不过有人因为要的数量多,故而有点印象。”
这就是了!薛寅松微微一笑,人家早已有了动作,我们却还蒙在鼓里,收粮?娘的,老子要叫你们收得哭爹叫娘!
薛寅松立刻问道:“强子,咱们还能支持个天没问题?”
强子道:“要缓些卖也行,薛哥,你看咱们要不要再……”
薛寅松一摆手,想了想道:“先等等,扎斤你不是善观天象么?看看这天,近期会不会下雨?”
扎斤道:“这个不好说咧,不过现在已经进入雨水多的季节,过段时间总会有点雨的。”
薛寅松想想道:“米要发霉,除了要湿度还得要温度,只有绵绵细雨才有利于发霉。”他自言自语旁人也听不懂,强子道:“薛哥……”
薛寅松却转过头来问他们:“我想让那几个收米的米商来个大折本,让他们屯进的米变一堆废品,你们看怎么做?发霉只怕是不行,要阴雨天气才好行事。”
强子道:“放老鼠?”
薛寅松又好气又好笑:“放屁,一千只老鼠一晚也才啃光一担米,他们手里至少收了一两千担,且不说我上哪里去弄那么多老鼠,就算有又怎么把这么多老鼠送进城去?”
强子又道:“除了老鼠,没什么喜欢吃米的畜生了啊。”
薛寅松也头痛,但要他轻易放弃绝不可能,虽然这做法下三滥,那有什么关系,你们来收米的手法也不见得是正大光明的嘛。
扎斤似想起什么,说道:“薛哥,用火攻。”
薛寅松失笑:“若是祸及隔壁人家怎么办?”
强子补充道:“请水龙埋伏在四周,如果烧出围墙便现身救火。”
薛寅松摇头:“那个牵涉的人太广,一旦走漏消息我们也脱不得干系。”
“最最紧要,我朝律法将纵火列为大罪,故意纵火者最轻要判年刑,若是连烧十户以上至少流放千里。”小秀才终于插口:“惩治对方并不代表我们要以身涉嫌,再想想,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深觉有理,一时又各自冥思苦想。
薛寅松终于服气,这读书人果真不一样,说话一语命中要害,看来以后不敢小看他了。
扎斤想了一会道:“一时没有计策就还是放老鼠,就算一天吃十斤,吃个十天半月总也要消耗点粮食。”
薛寅松苦笑:“卖米人家哪有不养猫的,放几只老鼠不过是给猫找了活物消遣而已。”
强子眼睛一亮:“咱们先放狗撵猫,等猫走了再放老鼠。”
薛寅松脱口而出:“倒不如在老鼠身上涂些霉米碾成的粉末,待老鼠进仓污染好米,下雨时自然就整仓发霉了。”
众人一起眼亮,薛寅松有些惴惴不安:“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