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轩已是披头散发大汗淋漓,脸上一片灰白,他看了眼四周,借由刚才的房内已经混乱不堪,当真是一翻恶斗过的模样,眼见不远处是怎么拦都拦不住的素琴,他的嘴角缓慢笑了。
一个公主死了,也仅仅是一个公主罢了,哪个皇帝不曾失去过孩子或者兄弟姐妹?何况现在的惠昌帝有十几个孩子,皇家人最高贵也最不值钱,哪怕段雪阳生前再怎么娇宠无双,这死了也不过被人多想起来几日,几天后不过是皇家名册上又少了个人名罢了。那人想一箭两命,既除段雪阳,又拉他们司徒府陪葬,可没这么容易。
尤其是想他司徒景轩死的,更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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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红棉进来时,看见眼前情形,大变了脸色。司徒景轩血色全无,瘫坐在地上,一地的鲜血,触目惊心,而当她看见段雪阳的尸首时,更是一脸悲绝,痛哭出来。
旁边的阿蛮急忙扶住她,隐隐似松了口气,这一幕恰巧落入了司徒景容眼里。
爹曾说,世间最好的戏子从不在戏台上,而是在红墙黑瓦的高墙内。从政的,哪怕只是搭着点边的,那演戏的功底从来都是不弱的。以前不信,这回真是信了个十成十,段红棉这戏无疑做得很成功,可是她的丫鬟却出卖了她。
阿蛮一脸怨毒的看着司徒景轩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凌乱,她眼中寒光一闪,摸到自己的腰刀,“司徒景轩,是不是你害死三公主的!”手刚欲动,腕上却传来一丝刺痛,一转头,不知何时司徒景容已在她身后了。
段红棉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暗惊阿蛮这丫头又坏事了。
司徒景容冷笑,“三分狂妄七分阴险,还没有弄清楚的事情,你们公主都还没说话,哪容得你下定论……”段雪阳遇刺,明显和她脱不了关系。
还有段红棉,看似一副柔弱的样子,行事竟然如此隐忍果决、深沉狠辣,如此心态行事,这当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
此事真是她所为的话,她未免太可怕了,连自家姐妹都不留余地……
真正的狐狸
段红棉也是责怪她,“糊涂,这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阿蛮心知坏了事,低头不言。
司徒景容狠狠放开她,可是视线依旧没有放松,仍旧牢牢盯着。
段红棉也没看她,只是面露悲伤,低头就问司徒景轩,“三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三妹她会遭此毒手。”
司徒景轩显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流血过多,他能醒着都是不易。素兰素琴正在为他清理伤口,越看越是不忍下手,只道三少爷对自己下手太狠了。
一旁,司徒景容代为解释,就是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他从商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打过交道,早就练就了一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有时候商人和政客是一样的,目的都是利益,过程都是骗人,只是大骗和小骗区别的。当然商人和政客里也有好人,只是他司徒景容不是。
他的话,段红棉自然不信,但是她佩服司徒景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出这么无懈可击的话,看来眼前她所看见的场景,也都是他准备的。
司徒景容未必是最好的演员,但一定是最好的兄长,他眼见司徒景轩受伤,眼里担忧是真,口里的自责不假,话里行间的懊悔与羞愧更是让人听了动容,加上长相本来就纯良,他的话有极大的说服力。一旁的杜小小听着听着差点就信了,心道不愧是大少爷,关键时候就是靠的住。
之后她也没再听,视线一直看着那具被人遗忘的尸首,原本心态刚平静,此时想起又多了两分悲哀。当日段雪阳拦住自己为难时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如今这人说死就死了,想起真是唏嘘。若说之前还在恼恨的过结,现在也随着人死风散都没了。
“原来如此。”段红棉轻幽幽地叹了一声,“三妹来这我是知道的,见她半日不回,便想亲自来接,不想出了这等不幸。此事我会禀告父皇,由他出面再交由邢部处理,端看他老人家有什么定夺吧。”这话只是个提醒警告,但她知道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人是自己跑来的,没有通报也没有五行八礼堂堂正正的进府,别人不知道你公主来了自然没办法保护周全,再来行凶之人谁都没有看见,有人来行凶,也怪不到司徒府头上,只能说这个公主做事不经大脑,不合礼数。反倒是司徒景轩拼死保护,尽了臣子义务,以叔父对司徒景轩的喜爱,顶多治他个家宅不安,保护不力的罪命,停职几天也就算处罚了。
此计,终究是她失算了。
他倒是很会利用自己的价值
至于她那个蠢妹妹,段红棉冷冷地看了眼那尸身,看来是白死了。原本是想阿蛮那丫头下毒陷害,这样查起来也有个说头,栽赃证据也比较容易,不想那丫头擅自改变计划,这下她的心机都算白废了。
还有这个人,青衣广袖,正直的脸,看上去温良无害,可看人的眼里却多了七分寒意。司徒景容,她一直没当他是个威胁,眼下看来也是她大意了。
只是竟然走到这一步,她又岂能空手回去。
段红棉目光柔柔地扫了眼这屋子里上上下下的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杜小小身上。
她微笑,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哀痛,她走近司徒景轩,此时他已经被人扶到软榻上,一张脸白得和死过一回般。
司徒景轩做戏做得比她更狠,她虽然对人无情,但很爱惜自己。而他却可以对自己狠到这个程度,如果叔父看见他这副样子,也只会可惜心痛,自然不会有其他怀疑。而且他无疑很聪明,这要是换了别人受伤,效果远没有这么大,他倒是很会利用自己的价值。
她挥手让他旁边伺候着的丫鬟下去,用着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调,柔柔说道:“司徒公子,这次雪阳遇害公子也尽了力,请好生静养吧。说来也是我做这个姐姐的无能,若是今日能请到公子,想必也不会发生此等憾事。想我三妹如此倾心公子,如今伊人已逝,我这个做姐姐的再没有能耐,也想帮她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还望公子一定答应了才好。”
司徒景轩眉头皱起,淡淡浅浅的双目倒映出段红棉此时心痛悔恨的表情。
纤纤玉手理理发髻,段红棉嫣然一笑,“犹记得三妹生前对公子的丫鬟甚为喜爱,本宫也代她向公子要过一次,公子当时不允,想来如今总该答应了吧。”
司徒景轩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连细微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目光深沉地看向杜小小,看得杜小小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两人对视一会,杜小小还在疑惑时,却见司徒景轩张张了唇,她本能地去猜,依照唇形一一解读。在心里默念了一次,她顿时傻了,快跑?!跑什么?
“少爷,您说……什……”杜小小纳闷出声,只是话没来得及说完,脖颈处一痛,就陷入了黑暗。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他闭了闭眼,无奈地又吐了个字。
——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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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困又累下写的,质量可能不太好,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