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倒下之前,连哼都没哼出来。
寂寥的夜风吹过西山,带来一阵阵乱葬岗的腐朽恐怖的气息。
魏京华连头都没回,她仍旧在专注的刨土。
忽而一只大手,握在她的手上,“我来。”
耳边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魏京华动作停住,却没松手。
“你这么细腻的手,是扎针的,怎么能做这种粗活,留着我来。”他又说道。
魏京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终于回过头,“叔,你怎么来了?”
殷岩柏一愣,错愕看她,“你说什么?”
“叔还没问清楚吗?还是文帝没告诉你实话?”魏京华好笑的说道。
殷岩柏的表情,可谓被雷劈了,他一脸崩溃的看着她。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
魏京华立即伸出手来,把他的手打开,“我没疯,看来你没有问啊?文帝在宫变以前,不是将我召进宫里去了么?叔,你可知道文帝跟我说了什么?”
她一口一个叔,听的殷岩柏想死……
“你能不能正经说话?”他咬牙切齿,“我比你略长几岁,也不至于大一个辈儿吧?”
“我再正经没有了!他说我是他的亲生闺女,亲生的!我们还滴血认亲了呢!融了,你知道吗?他说,你是我的亲叔叔,我们绝对不能在一起,若是在一起,那是有违伦常,违背天理的!”魏京华呵的一笑,“叔,你说我是不是很正经?”
殷岩柏错愕看着她,一言不发,他似乎魂儿都被惊出来,被雷劈的外焦里嫩了。
“叔啊,文帝还说了,他亏欠我了fù_nǚ亲情,所以舍不得我死,为了不叫你我违背伦常,所以他要杀了你。”魏京华笑了笑,“可是叔啊,我宁可不要这爹,也不想叫我叔死,你说怎么办?”
殷岩柏一直是魂游在外的状态,魏京华的话,他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魏京华冲他笑了笑,仍旧一铲子一铲子的刨着土。
殷岩柏这会儿连魂儿都不在了,至于刨土这等小事,他怎么可能还顾得上。
“你说……说的是……真的?”殷岩柏没等她回答,就自己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为了我这半路捡来的女儿,杀了我叔?”魏京华笑问。
“你住口!”殷岩柏瞪她,“不许再叫我叔!”
他额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他快疯了。
“再叫我听见一声……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就亲手杀了你的大侄女?”
“我就在这儿要了你!”殷岩柏真的疯了,他咬牙切齿。
魏京华一点儿不怕,她笑的没心没肺,“伦常不容啊,叔!”
咚——一声闷响。
殷岩柏狠狠给了自己一拳,他从没觉得“叔”是这么难听的称呼。
以往那么多皇子,甚至比他年长,也要喊他叔,他觉得特别爽……
可今天,她一口一个叔……他恨不得亲手毁了这个字,叫这世上再没这个称呼!
“你跟我一起去见他!”殷岩柏忽然攥住她的胳膊。
魏京华把铲子从被他抓住的右手换到左手,“去问问他,我该不该喊你叔?”
殷岩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勉强平复了心绪,“他酒瘾犯了,情况很糟……”
殷岩柏的话还没说完,魏京华手里的小铲子就冲着他的面门拍了过来。
他不防备她竟会忽然动手,立即向后撤了一步,避开要害。
他却并不是全然躲避,他故意叫他的大臂落在她铲子下头,被她拍中。
“唔……疼!”他闷哼一声,故意说道。
“滚!”魏京华却已经发了怒,半点怜悯之意都没有。
殷岩柏默然无声的看着她。
“原来,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去救他?叔啊,我从来不知道,你竟可以懦弱到如此程度,是非不分到如此昏聩!我以往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以为自己喜欢你?才会想跟你共度余生?”魏京华语气极尽讽刺嘲弄。
尽管天色已经昏暗至极,却还是不难看见,殷岩柏脸上的血色尽褪……
他蜡白着一张脸,“你说什么?”
“你去守着你哥哥吧,叔,别再来见我了!我怕下次见面,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魏京华直视着他的眼,没有丝毫的躲避。
殷岩柏摇了摇头,“京华……”
“我是你大侄女。”魏京华说道。
殷岩柏痛苦的闭了闭眼,“这里头一定有误会,皇兄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他情况比当初犯酒瘾的太子情况还糟,他整日都在胡言乱语……当初派人刺杀我,他都是因为被酒迷惑了神志。”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吗?”魏京华抬脚猛地踹在他肚子上。
她这一脚,蓄满了全身的力气,并带着满身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