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药以前没用过,古代不比现代,现代新药都要经过国家药监局新药检测,临床测试,合格了才能准许进入市场。古代中药炮制的新药则没这些把关的关节,全靠医者自己把握是否可以用,所以薛郎中要弄明白这药之后,才敢下决心用。
他在这不紧不慢研究,那边董氏一家人可等不得了,董氏痛得不停呻吟,儿媳妇哭哭啼啼,儿子一跌声催促叫他赶紧用药。
薛郎中无奈,咬咬牙,说了句:“用!”
石郎中心中揣揣,对这新法炮制的药材也没底,听师父说用,忙答应了,按照桂枝附子汤配伍称好药,准备合着一起煎,薛郎中忙道:“先煎!这上面说了,这种新法炮制的药材要先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这么久啊?病人可痛得很厉害哟?”石郎中道。
“必须严格按照人家说的做,要不然出了事怎么办?老妇的身子只怕再也经受不起一次中毒了。这次必须稳妥!而且要有效!你煎药,为师用针灸替她暂时止痛。”
石郎中忙答应了,跟着小药童一起开始煎药。薛郎中用针灸给老妇止痛,效果不是很好,老妇还是痛得不停呻吟。
这时候天也亮了,门外已经有候诊的病患等着了,小药童忙把店铺门开了,打扫房间,把病患让了进来。
薛郎中半夜没睡,可老妇的病揪心,让他并不觉得困。一边给人看病一边焦急地等待这煎熬的时间赶快满一个时辰。
终于,小药童说时间到了。薛郎中亲自倒了一碗药过来,想了想,还是不敢一次姓给老妇付下,决定先服一小半,看看有无中毒反应,再服剩下的。
药服下去,等了一会,并没有出现中毒反应,而且病患疼痛感似乎减轻一些了,薛郎中心中稍安,把剩下的汤药全让董氏服了。
服药片刻,董氏呻吟声更大了,痛苦地叫道:“晕!头好晕!手脚麻……”
“郎中!郎中快过来啊,我娘又中毒了!”董氏的儿子大声吼叫着,“不行,这样下去娘要死在他们仁寿堂了,走!把娘背去惠民堂!”
“等等!”石郎中急得直跺脚,“老人家已经中毒了,你们这样抬去,路上要是毒发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师父如果都治不好这病,难不成倪大夫就能治好?你可想好了!”
那男人傻眼了,望着白发苍苍的薛郎中,他也知道,这薛郎中的名气虽然比不上倪大夫,但在整个合州府也算排在前面的,若是他都搞不定,惠民堂的倪大夫也未必能成,特别是刚才那句话,老娘已经中毒,现在送去,如果半路毒发了怎么办?
见他犹豫了,石郎中赶紧说道:“还是在这让我师父先救治吧,我去拿解除绿豆甘草汤给老人家解毒再说!”说罢,石郎中转身要走。
“等等!”薛郎中走到床边,附身望着老妇,又摸了摸脉,翻了翻老妇的眼皮,沉声道:“不用慌!这不是中毒!这是太阳证风湿使用桂枝附子汤的正常反应,是附子行走皮内,祛风散寒,正邪交争,邪气未除的缘故!现在调整用方,另加桂枝四两,温经通阳,化气祛邪!”
石郎中半信半疑,不过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哪敢反驳。董氏的儿子儿媳不懂医,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对的,可既然老郎中都这么说了,只能相信,也希望他说的是真话。
就这么一屋人忐忑地守在董氏床边,听着她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心中都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到了中午,仍然没有出现晚上的那种急姓中毒反应,而且,董氏的呻吟声明显轻了许多,人的神志十分清醒。薛郎中心中大定,用吩咐给老妇又服了一次药。到了傍晚,董氏的腰痛减轻了许多,青暗的脸色和乌紫的嘴唇开始有了红润,手脚麻木症状也减轻了,更让人欣慰的是,老妇腰痛减轻之后,已经能慢慢翻转身子,仰着躺一会了。
一家人这才有说有笑,一个劲夸薛郎中医术如神。
屋里看病的病人很多,听说这个医案,不明其中利害惊险之处,反正都知道薛郎中医术高明,所以不觉得如何惊奇,倒是薛郎中自己,心中暗叫惭愧,心中感慨,如果没有好药相配,再好的方剂也难以收到预想的效果,也是没办法治好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