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意犹未尽,径直指着来兴儿,厉声质问道:“朕记得前日,你还当着朕的面儿,不惜以身家性命替那叛臣林树担保,说什么他是朕在东宫时的旧人,对朕心怀忠心。你可知道,昨日,就是同为朕在东宫时的旧人的傅奕,带头给朕发来军报,来堵朕的嘴,公然抵触朕的调兵诏命,莫说朕要从他手下调十万大军西征,即连一千、一百名军士,他都不肯调来护卫朕躬。想当初,朕力排众义,重用傅奕为帅,万没想到,今日他就是这样报答君恩的!你,你们都说说,朕是不是不配坐这个江山,不配做你们的君皇?”
来兴儿昔日因被皇帝错认为是除掉李进忠的功臣,而重获起用,在傅奕军中担任果毅校尉时,虽曾察觉到傅奕麾下穷兵悍将颇多,军纪驰废,却还未料到傅奕会公然抗旨,不遵朝廷诏命,此时乍一受到皇帝当面诘问,竟面红耳赤,愣在当地,答不上话来。
于承恩见状,忙开口劝皇帝道:“陛下但放宽心,神鹤八都五万将士愿誓死效忠陛下,力保江山无虞。”
皇帝感慨地点了点头,喟然长叹道:“板荡识诚臣。眼下朕能指望上的唯有神鹤一支兵马了……”
于承恩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身旁跪着的来兴儿一眼,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臣听说此次抚远侯远赴凉州办差,可谓是勋劳卓著,不但一度从吐蕃人手中夺回了凉州城,剑斩了纳悉摩之子,吐蕃天蝎军少帅纳扎,而且建牙升纛,使得麾下神鹤一都初具规模。现今又有东阳郡王这样的当世名将坐镇汾宁,臣请陛下颁下一道圣旨,就命抚远侯率领神鹤一都数千将士,充做东阳郡王前军,以遏吐蕃兵锋。臣即刻传命给驻守河中的项知非,命他亲率神鹤主力,驰赴西疆,担任后援,如此,长安庶几可以无忧矣。”
睦王李启却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听得于承恩欲趁诸藩镇对朝廷调兵诏令推诿扯皮之机,在皇帝面前突显神鹤一军不可或缺的作用,忙抱拳向皇帝慷慨请命道:“父皇明鉴,儿臣既身为天下兵马元帅,自应替君父分忧,请父皇即刻下旨,儿臣愿亲率一支兵马赶赴西疆,与蕃寇决一死战。”
皇帝尚在沉吟不决,裴百药已连连摆手道:“殿下切不可以身犯险。元帅者,天下兵马之首脑也,眼下朝廷各路兵马正当人心浮动之际,殿下宜坐镇帅府,担负调停、督促之责,为陛下分忧,岂可轻易离京见阵,亲冒弩矢?”
于承恩暗恼李启无端地与自己争功,坏自己的大事,不阴不阳地假意附和裴百药,向皇帝说道:“中书令言之有理。睦王殿下身份尊贵,且为天下兵马元帅,宜随侍陛下身边,以负拱卫之责,断不可轻赴前敌。依臣之见,小小蛮邦,尚不需我天朝元帅出阵,单只抚远侯一人一军,便足可令尔等铩羽而归了。”
听到于承恩一再地当着皇帝的面夸耀来兴儿,立于裴百药身后的韦敞微皱双眉,正想开口说话,却见来兴儿已挺身而起,向皇帝抱拳施礼道:“臣不敢承当于大人如此谬赞,值此朝廷危难之际,情愿率领麾下四千将士,担当先锋,与蕃寇一较生死。如陛下允准,臣这就告退离京,再赴西疆,整军备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