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台上的所有人中,只有来兴儿知道乌羽飞的厉害,真如芙蓉所说的那样,李舒一次服下整瓶的乌羽飞后,便完全变成了痴傻疯癫之人,再也无法祸乱世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
然而,芙蓉的所作所为令来兴儿无法对她产生足够的信任感。如果她手中这个小瓶中装的不是乌羽飞,而是什么别的东西,抑或即便是乌羽飞,她手中却另有解药的话,待自己一走,她便给他服下解药,到头来自己岂不是如同被人戏弄了吗?
来兴儿这样想着,试探着问芙蓉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突然醒了过来,恢复了神志,即或他虽疯癫,但别人照样可以打着颖王的旗号造反作乱的话,又该当如何?依小弟之见,姐姐这办法尚无法保得万全。”
芙蓉事先已料到来兴儿会有此担心,不紧不慢地答道:“兄弟你想多了。小王爷一旦全数服下瓶中的药末,即便是神仙降世,也无法救他恢复神志。想当年,汪才人不过是于半年的时间里被人在水中掺下了总共不到这半瓶的药末,就无药可治,何况今夜要喂他服下整瓶的呢?这是其一;至于你说的第二条嘛,不如这样好了,你就将他交给姐姐照看,将来倘若果真有人想打颖王的旗号为非作歹的话,我随时可要了他的性命。还有,纳玉妹妹担心此药会要了小王爷的命,不妨也与我一起守他一些时日,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来兴儿仍对芙蓉难以做到完全信任,但听她劝纳玉留在王屋山,与她一道看护李舒,不由得眼前一亮:芙蓉与李舒有杀母之仇,不过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才愿用此法保下李舒的一条性命;而纳玉虽对太妃怀有感恩之心,但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心中实不愿李舒公然反叛朝廷,祸乱世间,有她二人共同守护着一具行尸走肉,相互制约,此事应当无虞。
来兴儿虽如此想,一旁躺在地上的李舒却不干了。他虽不明白这乌羽飞倒底是什么样的药物,可从几个人的对话中隐隐约约察觉出此药是一种可致人疯颠的神秘恐怖之物,如果自己一次被人灌下一整瓶的话,只怕今生再难有苏醒过来的那一天啦。李舒自幼就以聪明、机智见长,如果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那么他活在世上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呢。李舒躺在地上,脑中幻想着自己服下芙蓉所说的乌羽飞后种种可怕的情形,心中不禁充满了恐惧,遂趁芙蓉与来兴儿、纳玉等人说话的空当,使足全身的力气,紧贴着地,顺着倾斜的地势向轩辕洞口滚了过去,嘴里还冲着江中石叫道:“孤王已认出你曾孤王身边的护卫,还不快过来护驾!”原来,江中石上得天台来,曾顺嘴称呼他为王爷,被其时躲在洞中的李舒牢牢给记住了,在此性命攸关之时,眼瞅着纳玉已有被芙蓉说服的迹象,他不能不紧紧抓住江中石这根救命稻草。
李舒的垂死挣扎却收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来兴儿知道江中石曾做过颖王李舒的贴身护卫,骤然听到李舒呼喝江中石出手相助,一惊之下,出于戒备,跨步向前,俯身一把揪住了李舒的发髻,用力向后一扯,李舒吃痛不起,头颅高高仰起,嘴里发出一声怪叫。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嘴巴大张的一瞬间,来兴儿单指使力,一把推开了瓶盖,旋即将一整瓶乌羽飞的药末尽数给李舒灌了下去......
江中石在李舒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下,下意识地便要挺身向前,及至走了两步,才缓过神来,自言自语道:“我情愿跟随将军,不要再听你的号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