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恩曾任过父亲的监军使,臣妾对此人略有耳闻。听说他现在泾州统辖泾原、陇右、河西三道兵马,怎么,是吐蕃那边又出事了吗?”
近两年来,景暄从与父亲的几次闲聊中隐隐察觉到,父亲怀疑于承恩便是两年前自家祖坟被盗事件的真正主使。她又联想起于承恩托来兴儿带回长安送她的那件被柳毅称为天下至宝的“天蚕衣”还留在她这里,不禁心里一沉。
皇帝把于承恩军报的内容拣主要的向景暄叙说了一遍,随后追问道:“依爱妃看来,这于承恩的奏报中有几分属实?朕如今已无兵可调,无粮晌可筹,一旦果如其奏,吐蕃挑动四五个藩邦共同来犯,又该如何应对?”
景暄蹙眉答道:“如此大事,臣妾料想,那于承恩绝不敢虚报。以目前他麾下的三万神鹤军,想要守御住三道上千里的疆土无异于以卵击石,因此,还请陛下早做筹谋才是。”
“唉,这个傅奕,一个小小的河中,动用了近二十万兵马,耗时近三个月仍未收复,朕难道这回真用错了人?若非如此,朕怎会落得无兵可调的境地?”
皇帝扼腕叹息道。
对于河中战事,景暄所知不多,不便多说什么。她想了想,向皇帝提醒道:“臣妾听人说,吐蕃派出使节前来长安讨要陇右四州土地,陛下差睦王与其谈判,不知此事进殿如何?臣妾猜想,在吐蕃使节返回逻些城复命之前,吐蕃一时之间还不至有大的举动。”
用每年五十万贯钱、二十万匹绢帛换得个维持两邦舅甥相称不变。皇帝提起此事,就感到心里一阵憋屈:这要是在祖父柄国之时,吐蕃胆敢向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的大军早就越过星宿川隘口,与其兵戎相见了。可如今,单是一个危不全,就拖出了全国超过一半的兵力,使得他只好不惜下嫁胞妹,企图以此换得西南一方的安宁。
“和议已经达成,据启儿向朕回奏,吐蕃使节央宗昨日已离开长安返回逻些,如依爱妃所说,一月之内尚可暂保无虞。”皇帝含混地应道。
“那么,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陛下如下旨要山东、河南、淮南、山南诸道征募防秋兵的话,纵使征调不足七八万兵马,两三万应该还是可以招募到的吧,将这两三万兵马先调往河陇,也可缓一时之急吧。”
景暄设身处地地替皇帝做起了谋划。
“爱妃说得过于乐观了。前几年父皇在位时,每年都要从山东诸道抽调兵源前往河北、河东参与平叛,如今这些地方哪儿还有足够的丁壮可供招募?再者,自从太宗时期吐蕃立国,其国力日渐强盛,尤其是高宗时吞并吐谷浑后,与我朝断断续续打了几十年的仗,致使河陇这一天然粮仓变做了战场。从祖父时起,朝廷的贡赋十成有七成已出自山东、淮南诸道,如因守御河陇而竭泽而渔,伤了根本之地,岂不是因小失大?”
皇帝反驳地头头是道,却忽略了一点:边将因战事紧急向朝廷请求增兵增粮,本是极平常的一件事,更何况是身负守备三道重任的钦命九路观军容使于承恩急报请求支援?在这种情势下,朝廷即使是再难,也总会或多或少地给予相应地支援,而今皇帝的意思却是一兵一晌都不肯发往西域,这种反常的态度自然引起了景暄的注意。
“陛下既说无兵可征,无粮可筹,臣妾区区一女流之辈,更是无计可施,枉劳陛下到宝象宫走这么一趟了。”景暄有意无可奈何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