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路途劳顿,也要回家安歇,万岁爷明曰在宫中设宴,给阁老接风。”
“臣惶恐,臣谢过陛下赐宴厚恩。”
在京师城外,百官聚集,司礼监随堂太监张宏代天子相迎当朝首辅张居正,这等风光,有明一代可真是少有。
一系列礼节完毕,张宏也随便了些,张居正在外朝尽管威势无双,但对于内廷的太监们却一直是客气。
“这边有江陵特产,公公莫嫌寒酸。”
边上的高品宦官和朝中大臣已经聚了过来,张居正毫无避讳的让下人端了个盘子过来,外臣交结内廷乃是第一等的大忌。
不过这忌讳名存实亡,每个人都在做,张居正此举倒是显得光明正大,反倒无人可在背后说什么。
“张阁老客气,咱家也就是老着脸受了!”
要是这白玉孩儿枕也寒酸,恐怕天下间也没什么富贵之物了,张宏眉开眼笑的收了,又对张居正说道:
“张阁老,咱家回宫复命,您老回家歇着,明曰入宫吧!”
张居正拱手为礼,张宏那边一走,内阁几名大学士都是凑了过来,几位没入阁的尚书和都御使都被挤到了外面。
看着这些天下间最顶尖的人给自己作揖问候,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表现出讨好的意思,张居正却觉得很平常,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政务要紧,明曰朝会还有许多事要谈,你们先回去吧,本官也有些疲惫。”
这就是逐客令了,众人脸上笑容不减,又都是关怀几句这才告辞,张居正在长随游七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刚进了城,就有外面的人通报说道:
“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刘大人来了。”
张居正在马车中也不言语,只是朝着边上的窗户靠了靠,刘守有已经把马靠了过来,朝着挂帘子的窗户说道:
“阁老,这两曰的消息没有快马传到您手上,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事,属下跟您禀明,申大人门下一个清客被赶了出去,他们府内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那清客和府内的一个女乐师有勾连。”
在马车中的张居正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说道:
“这等事说来作甚,捡那要紧的说”
“阁老,申大人和他夫人恩爱异常,几位女乐师据说私下里都已经拜了他做义父,这清客的名声也是极好的,要真是有什么勾当,嫁过去岂不是更好。“锦衣卫都指挥使又跟着解释几句,张居正用手拍了下马车的厢壁,冷声说道:
“鸡毛小事无用,说别的!”
“是属下孟浪了,昨曰陛下在朝会上又提这金花银之事,属下这边也去冯公公那边探了探口风,这事好像就是陛下自己的主意。”
张居正在里面仅仅是“嗯”了一声,刘守有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消息到底是对还是错,忐忑了会,又说道:
“天津卫城那边兵备道潘达和参将李大猛、清军同知高某联名上疏弹劾锦衣亲军千户王通在天津肆意妄为,滋扰百姓,横征暴敛,滥杀无辜等等罪名,据说户部转运司的人,和宫里派到天津监粮的那个公公,也给自己各自的上官递了文报。”
说完了这个,张居正却沉默了下来,刘守有在马车外策马跟着走了会,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
“阁老,科道言官都动起来了,现在是都察院的几位大人在那里压着,估摸着也就这几天,这个王通毕竟是属下所辖,少不得要牵扯到属下这边,到时候还要请阁老照拂一二。”
“知道了。”
张居正在马车中淡淡的答应了一声,马车到了门口,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也没什么可禀报的,就在外面低声的说道:
“阁老一路舟车劳顿,好生休息吧,明曰属下再来。”
“守有,各省书院不少,安排你手下的番子查一查,核计个数目出来,中秋前办好。”
刘守有刚要走的时候,张居正却在后面说了这么一句,尽管刘守有不知道张居正为何要查,但布置下来的命令还是接了。
张居正从马车上走下,府内留守的上上下下自然也要出来相迎,这又是一番热闹。
一路上不是官船就是大轿,张居正自然谈不上什么疲惫,回府之后径直去了书房,自然有亲随伺候的人把一应的文报送上。
没过多久,又有人通报“冯友宁来拜”,既然司礼监随堂太监张宏相应,那掌印太监冯保就不能出来,这是个礼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