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管家已经快步的走下台阶,这杨思尘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申府的管家到了跟前,他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奴仆婢女不能随意打杀,除此之外,主家可以随意,奴仆婢女等若那些牛马一般的财产,是私人所属。
在礼部尚书、当朝大学士的府邸之中,这弹琴的琴女,唱歌的歌伎都是主人的私产,那是花了大钱,立了契约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而且琴女、歌伎又都是美貌女子,给主人侍寝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所以这府内府外看这些琴女、歌伎又与其他的奴仆婢女不同,这些人等同于主人的姬妾,被扶起来做妾的不在少数,也有那上辈子积德一步步做到正房的。
主家的女人,她身上的玉牌出现在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上,这代表着什么,大家都懂,杨思尘更加明白。
申时行府上有六位琴女,容貌形体都是上上之选,本来外人也是看不到的,但杨思尘刚来这申府做客,申时行单独在临风阁设宴,说是月下美人弹琴,声色俱佳,所谓良辰美景就是如此,不得不看。
临风阁中的帘子都卷起,几名姿色上佳的女子鸣琴奏乐,此时才真真有若仙境,但杨思尘也就是第一次看了一眼,其后几次都是谨身正坐,头也不抬,三次之后,杨思尘正色对申时行言道:
“默公,琴道终究是听声而非观色,这等事还是罢了吧!”
说完那句话之后,杨思尘就告辞而去,从此也不登门,还是申时行主动派人相请,这才回转。
经过这件事之后,杨思尘的名声在京师更是崇高,那些顶尖的贵人也愿意请他去府中一聚。
申府上的临风阁,每到聚会之时,饮酒前会有管家拿着一大口的瓷壶请申时行或者某位贵客摸一下,摸出那块玉牌,就是那位琴女弹奏,而那玉牌则是琴女平曰佩戴,是个身份的辨识,这也是京师闻名的风雅之事,常来申府赴宴的人,都对什么牌子代表什么琴师大概有数,知道琴技的高下特色。
这样的贴身牌子都是聚会时拿出,随后就要交还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杨思尘的身上?
杨思尘脑中急转,脸色却渐渐白了,那管家已经捡起了玉牌,一看就抬头问道:
“四姑娘的牌子为何在杨先生你身上!?”
平曰府中上下人等都知道,这位丰神如玉的杨先生是极得老爷看重的,就算这四品官员都要客气对待的申府管家也都对杨思尘恭敬的很。
可这个质问却丝毫不讲什么礼节了,脸色冷冰冰的,语气同样也是冷冰冰的骇人,和自家老爷的私房女眷有了牵扯,还怎么恭敬。
杨思尘平素的镇定已经消失不见,向后猛地退了两步,那四十出头的管家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直起身一把抓住这杨思尘的手腕,咬牙低声骂道:
“狗贼,你还想走吗!?”
杨思尘用力向回抽,他一个读书人那里比得上这做奴仆的力气大,根本动弹不得,只听见那管家对地上磕头赔罪的那家仆怒骂道:
“混账东西,还在那里傻跪着干什么,快去关了院子门,找根绳子来!!”
那仆人急忙从地上爬起,先是关了门,回来时候手里就抓了一卷绳子,正要过来的捆扎的时候,内堂那边出来一个人,冷声喝道:
“闹哄哄的做什么,老爷说话了,把杨思尘带进来!!”
说完了,这人也下来帮忙,他是申时行的长随,申时行的琴房处一贯只有这长随贴身伺候。
三个人都不敢高声喧哗,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轻,杨思尘知道这几个人怕丑事声张,可他的确不知道这玉牌到底是什么事,四姑娘他只见过一眼,的确是个美貌女子,可除此之外再无接触。
杨思尘拼命的挣扎,但却挣扎不动,身心却一点点的冷了下去,这样的事,就算在府里处置了他,怕是内外都不会有一句多说,自己还有大好的前程,还有父母妻儿,还有败落的家业要振兴
申时行面沉似水的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那玉牌翻来覆去的看,对摔在地上的杨思尘淡然说道:
“杨先生,平曰看你也是个知礼的人,怎么做下这等事?”
“默公,申大人,此事思尘真的不知这是陷害,这是冤枉”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管家在身上狠狠踹了一脚,低声骂道:
“狗才,陷害你,谁会这么陷害你!”
这质问让杨思尘顿时是哑然,申时行把玉牌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道:
“去把四姑娘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