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也好,兮兮……我的兮兮,我们可以,就当过去不存在好了。”
听他的口气,“过去”?似乎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奇怪的家族,这个看似温润的兄长,究竟……背后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呢……。
乘着我愣神的当口,暮然青在毫无防备的唇瓣上重重一啄,甚至在我的惊呼声中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抬脸,笑意盈盈的双眼灿烂得几乎灼瞎人的眼睛,利落的起身,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回平滑的湖边巨石,低身在耳边轻语,
“骗、你、的。”
哈?
我石化,呆呆地仰头看着他背光的脸孔,眼睛里的温柔几乎将人溺毙,深处的伤感悲哀、也似乎淡得难以觅寻,
“其实那天你g本没找什么雏鸭,你啊……只是被一阵惊雷,吓得晕了过去而已,醒来的时候,就不肯行成年礼了呢……”
他“呵呵”地笑着,运着轻功转眼便消失在绿意盎然的园林尽头,只留回声在耳边、
还有,
唇上濡湿的熨热感觉。
我怎么会曾经觉得这个男人儒雅?!
众侍女又怎会觉得这个男人白马?!!!
我抽搐着嘴角,深吸一口气,对着早已无人的园林那头,大声吼出来:
“……你!暮然青!!!!!!混蛋!!!!!!!”
——
小姐过了成年礼之后的某一天,众仆人终于又在大得不像话的幕府中,听到了兮兮小姐的惊声大吼,这吼声,果真是何之前的小姐如出一辙啊。
太好了。
仆人们想。
小姐幸亏是过了暮家的成年劫啊。
第一卷-炎翎篇 激烈刑场
“……兮兮……”
谁在叫我?
黑暗中,我漂浮在半空,无法着力的空虚感,叫我不上不下地随风而动,远处一抹光点,牢牢地吸引着我的视线,那里隐约传来低声的呼唤,不住地一声、又一声:
“兮兮……”
“……兮兮…………”
我稍稍一用力,就好像在水中划着桨一般,“咻”地划向那神秘的光点。
整个世界突然被亮堂堂的光芒占据,亮得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再睁开眼,看见一个泪眼婆娑的小小美人,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裸露的肩膀上,到处都是被chu暴凌虐过的吻痕和青紫,美人的眼睛比头发还要乌黑,里面死沉沉的暗色,好像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掉。
“我骗你作甚!”
另一个更加稚嫩的声音从他面前面容模糊的小女孩嘴里发出来,女孩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探到美人的脸,
“是男人就不要哭!你这么弱,像什么样子!!”
“……”
美人居然是个男孩,他慌乱地理了理自己披散的头发,被女孩触到的小小脸颊上,露出了不知是啜泣、还是害羞而生成的红晕,“我、我知道了。你、……”
犹豫了一会,看到女孩子伸手,从内衣里揪出一条小小的白绢,胡乱地往男孩子的脸上抹着,男孩愣愣地开口,
“……你,看不见么?”
“胡说!”女孩似乎对于“看不见”这三个字尤其反感,大大地退了一步,离开地上衣着散乱、狼狈不已的男孩,“我才不是看不见,爹爹说,只是上天给的时间未到,我要晚些见识这个肮脏的世界罢了!”
“……肮脏?”男孩墨黑的眼睛里,映着女孩子的身形,专注得仿佛天地只有她一人。
“对!”女孩理所当然地握紧了拳,“爹爹说这个世界上都是肮脏的东西,要是不看见,便也少些烦心的事。”
“肮脏……”男孩缓缓低下头,反复地呢喃着这个词语,衣不蔽体的双腿间,隐约淡淡的殷红,触目惊心。我心一凌,究竟是谁,居然对这样小的孩子施暴?
“笨蛋,你在想什么啊!”女孩听闻男孩失神的喃喃自语,不住又试探着走向他,m准了他的脑袋狠狠一下栗子,坐在地上的男孩已是到了女孩的x前,明显比她年长不少的岁数,居然被这下栗子狠狠的大得缩了脑袋,“哎哟”一声痛呼。
“管别人怎么肮脏,会在花园里躲起来哭的你,决对不会是那种人啦!”
“……”男孩水蒙蒙的眼睛乌黑,轻轻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孩子,“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哼,”女孩一抬头,再骄傲不过,“我暮兮兮有什么不知道的!”
暮兮兮?!!
这个看不清容颜的女孩子是我?!!!!
我漂在半空的身形想要向前,看个清楚,可是背后一股巨大的力气,“咻”地将我拖离这个地方,只觉得一阵晕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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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侍女阳春放大版的雀斑脸。
“唔啊啊!!”我狐狸一般向床里一缩,本能地尖叫出来,“妖、妖怪啊!!”
“小姐你说什么啊……”名字和面食紧紧相连的这位近侍皱起眉头,满脸皆是受伤的表情,口气委屈起来,“是老爷派人来看小姐啦!我见小姐怎么叫也不起,所以才冒昧……想来探探小姐有没有什么病恙……”
我身体松弛下来,这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不动不知道,随着懒腰的伸展,我整个身体都不能抑制地超~级酸疼起来,忍不住呻吟出声:“哎哟、我的妈啊……”
简直可以用浑身落枕来形容我的感受,没有一处完好的肌r,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无论阳春吩咐人往褥子下面加上多少层软软的垫子,我的身体都不能控制地觉得酸疼,懒腰完毕,我回过头,懵懵懂懂,
“你说……老爷?”
“哎呀,小姐你又犯糊涂了,难道连自个儿的爹爹也不认得了吗?”
还真是不认得……。
阳春服侍着我穿上中衣,系上带子的时候,我不禁微缩了下身子。
“小姐?”阳春不解,脸上皆是疑惑。
“没事,”我浅浅地吸了口气,“就是觉得、衣服好像有点紧了。”
“……”眼春愣了愣,上下查看了半天,似乎还是不明白衣服怎么就突然紧了,“小姐似乎也没有长高呀,我这便知会内务给小姐置办些新衣裳,今天、我就系得松些吧。”说完小心翼翼地合上中衣,再套上件翩飞飘洒的外衣,这才算是穿衣完毕了。
再坐在梳妆桌前半天,我思索着怎么应对这个“爹爹派来的人”,心里却又想,好歹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做爹娘的,倒是这么久才来派人看自己啊。
真是冷血。
“好了!”
阳春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我的倒影,美人如玉,额头上点缀般画上了颗小小的朱红色痣,如同盛开的繁花。
是错觉吗?
我看着镜子里的倒影,认真梳妆过的这张幼齿脸,居然也有点妩媚潋滟的感觉呢,连脸颊的婴儿肥、看似都消去不少。那双清淡纯洁的琥珀色眼睛,倒是如初见般闪着悠然烂漫的光彩。
============幼齿的八成是萝莉的分割线============
“小、小姐,”对面单腿跪着的奴仆一脸尊敬,手上盛着一个j致的暗色木盒,“小姐身体未愈,老爷担心万分,这是老爷这几周亲自带人去西方界边寻来的珍贵器物,万请小姐珍重身体,让老爷得以安心!”
“哦,”我眨了眨眼睛,看阳春恭敬地从来人手上递过木盒,新奇地观察着看似全无缝隙的盒子,在手里颠来颠去,摇了摇里面也是没有声音,“谢谢爹爹了,可是他老人家怎么不亲自来看我呢?”
“老爷他……老爷他正和暮然青暮公子有事相议,难以抽空。”
“哦。”我又答应了一声,这人来来去去也就几句“珍重身体”的话,我看他也无意久呆,便放他走了。
回到里屋,将这木盒子研究了半天,怎么都没弄明白怎么打开它,又不好拿刀子握斧子的,心想就一个黑不溜丢的盒子,也值得当家人亲自前往探寻吗?
弄了半天实在无聊,便随手把盒子望床角一扔,屁颠屁颠地逛了出去。
刚才那人说我老爸和姓暮的正勾搭在一起,“相议”?我看啊,必有内情!而且有六成可能是跟我有那么一点关系,我在自家的院子里乱转,问谁都说不知道老爷和暮公子人在哪里,弄了半天毫无头绪,我无趣地一个人跑到没人打扰的湖边,靠在假山上发呆。
秋天的风舒服地抚着我的脸,一个人坐得久了,脑海里又冒出那个早晨的梦境来。梦境的虚幻和真实感觉相互交错,那个在地上哭泣的男孩和看不清面容的“我自己”同样叫我好奇。
他是谁呢?
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人吗?这样小小的年纪就受到了那种凌虐,那漆黑没有边际的眼神,直到现在还记忆深刻。冷得、淡得,让我不禁打起了冷战。
“真的吗真的吗?”
就在我发呆的当口,倚靠的假山背后,传来了侍女清脆的声音,“你真的见到然青公子了?”
“哼、骗你是小狗!”另一个稍高些的声音自豪道,“然青公子托人吩咐我送去的‘醒神茶’,还笑夸我动作快呢!”
“可是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我刚才就是在‘露殿’里见到的公子!”女子的声音尖细起来,明显的底气不足。
“……”问话的侍女沉默了会,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问出心里的那个问题,“你……你不怕吗?”
“怕、怕什么!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
……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走远,我才缓缓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哦?要找的人就在露殿?
天助我也!
============天不一定会助你的分割线============
“露殿”。
我看着高高挂在头顶的匾额,上面金色的两个大字,闪烁出富贵的光泽,整个殿堂微黯,居然连个守门的也没有,这看上去有点萧索寂寥的地方,明明就很可怜嘛,为什么那个侍女要说到“害怕”呢?
做坏事似地踮起脚,我顺便聪明地用群角系上脚踝上的玄铁铃铛,以免发出声音泄露了我的行踪。
顺着唯一的通道向后走,越深入越是觉得不对劲,周围的光线渐渐黯淡,空气里细微的发霉味道,一点一点带走了秋天的清新空气……
就在我后脖子的汗毛一点一点竖起来的时候,
——
“啊啊啊啊啊——!!!!”
突然响起的嚎叫,惊得我整个人跳起来,心脏剧烈的跳动、似乎要跟着蹦出x膛,这是女人的声音!!那撕扯着喉咙,让声带致死震颤,几乎把生命里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声声嘶力竭的嚎叫里,不知道怎样钻心剜骨的折磨,才让人哭叫至此。
叫声突然的出现,又突然低声下去,似乎有谁在走廊尽头的屋子里说话,我明明吓得腿都软了,却仍然身不由己地走向黑暗的那一端,简直就是受了诅咒一般。
“……你想清楚了?”
待走得近了,才听到门背后,隐约传来了低沉的男人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词语,都带着慑人心魄的冰寒危险,他的语速极慢,似乎是刻意要让人听清楚句中危险的味道,悠然而慵懒,带着丝丝厌烦的声调:
“你确定不知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不知道被问及这个问题的人如何回答,只听那男人的声音继续,“呵呵,很好,你既知已经在我手里,便不要想活……而在你说出谁派你来接近兮儿之前,”
顿了顿,
“也不要想死。”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心脏都要揪起来,那女人尖利的嚎叫近得仿佛要刺穿我的大脑,不知道男人对她究竟用了怎样的刑罚,居然让人类发出了这样凄厉的叫声!!
女人的嚎叫终于停止,换成了“哈哈”地呼气。
接近兮儿?
接近我?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受刑的女人又究竟是谁?!
“……我……”
耳朵敏感地接收到虚弱的女人的声音,我瞬间更加紧张——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
女人的话因为她大力的喘气,而显得尤其微弱,但是,
我还是听到了那几个字——
“暮然青……我g本……”
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再听。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手脚发软,失了气力,几乎跌坐在地上。
那个冰冷的声音竟然是暮然青。
那个刺骨无情的男人,竟然是天天在我面前笑得温润无赖的、
暮、然、青。
他潋滟的黑色眼瞳,和背后门板内的冰冷声音交错在一起,让再次响起的凄厉哭叫,成了厉鬼一般可怕的催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捣住耳朵,想要拼命躯干不停钻进来的女人的惨叫声,拔腿就跑,踉跄之中,似乎缠着铃铛的群角散开,混着着玄铁清脆声响的嚎叫,如噩梦一般,缠绕不离……
我什么也不顾,只知道拼命跑、拼命跑。
跑到花园里,跑到阳光下,跑得鞋子也不见一只,路上石子磕破了脚底细嫩如婴儿的肌肤;顾不上疼痛,只知道一直跑,
我要回去!
我呼哧呼哧不停喘气,x膛起伏,快速得就要崩溃的心跳隆隆在耳,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我再也不要呆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要回家!!!!
突然天旋地转。
一股强大的力量愣是生生地止住了我奔跑的态势,我的手臂被勒得生疼,两只修长的手臂就如同平常最顺手的角度,紧紧地将我圈在它们主人的怀中。
纤细的后背撞上坚硬强势的肋骨,因为惯x和来自背后的强大力量,这一下撞得不轻,重得我眼角沁出了眼泪。
“……”
背后的人不说话,只是深深浅浅地不住喘气,x膛一起一伏,带动着他怀里的我。周围都是他特有的味道,像带着秋风温润的气息,混合着特有味道的迷迭香,充斥着我的鼻腔,
“……你要去哪里……”
等了许久,背后闷闷地传来暮然青的声音,温和沙哑,刚才那牢室里的冰寒刺骨,仿佛都是我的错觉。
不是错觉。
迷迭香味中隐约透露出的血腥气,是我这一具身体,尤其敏感的味道。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踢咬,左脚腕上的玄铁铃铛不住狂响,仿佛我奔腾躁动的心思,可是暮然青就好像铁了心,双臂固定如铁块一般,任我咬着他的手掌。
直到一股血腥味冲击我的舌尖;这味道仿佛突然点醒了我的神智,想到那声在耳边萦绕不离的女人哭喊,想到自己感个小冒也能到这莫名其妙的血腥世界,我再也忍不住,
“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要回家!!”
我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仿佛不会停止一般地坠到暮然青的手上,混合着他沁出鲜血的伤口。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反反复复只是哭喊着这句话,也不管他听懂了没有,眼泪不停地留下,湿了整张脸。
“好好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暮然青温言安慰,像是捧着珍贵的宝贝一般小心地抱起我,我缩在他怀里,听到他说“我这就带你回家”,却是哭得更凶,他将我平稳地送回房间,阳春见到我们这副m样,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我是哪里不对居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乖巧地递上温润的毛巾,阳春斥退了周围的丫鬟,轻轻地合上了房间的门。
“吱呀——”一声,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