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群体都有好人有坏人,有高尚者有卑鄙者,有聪明的有愚笨的,凡是给每个群体贴上固定标签者,多半是才从书斋走出来的。
现了现场,从大鹏矿到山底的那一条清水潺潺的山沟消失不见,被盖上了一条黄褐色土层,土层从上而下,将所有阻挡者全部埋葬,别说房子,就连房子周围的大树都全部被推倒。看到这个现场,村民们都沉默起来,同时也明白在黑岭山下面的二十五人,压根就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我们去找阳和矿,讨个公道。”一位村民发出了一声喊叫,顿时得到了群起响应。
王桥站在村民最前头,摆了摆手,道:“你们不要乱来,现在省市县都关注此事,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陈民亮道:“听王书记的,别添乱。”
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在回向阳坝的路上,陈民亮已经平静下来,道:“我没有料想到老朴会在关键时刻撤烂药,王书记,你会不会有事?那个副省长屁事不懂,也不了解情况,就随便放屁。”
王桥摇了摇头,道:“我估计省领导是刚从现场回来,心头有气,所有发了火。省领导只是建议,最终还得由地方来决策,就算要免职,还得启动相应程序。放心,我肯定没事。”
陈民亮道:“真没事?”
王桥道:“省领导发了火就走了,最终要交给地方处理。杜书记了解现场情况,不会做出不符合事实的决定。这位省领导从其性格来看,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这次被你骂了一顿,他肯定会记在心上。”
陈民亮用无所谓的态度道:“我就是一个没有脱产的干部,本质上就是一个农民,与阳和矿没有任何瓜葛,骂了就骂了,他未必能把我啃两口。大不了不当支书,随便到哪个矿上去,当个副厂长没有问题。”
王桥笑道:“这倒是实话,在基层摸爬滚打三十年,这就是财富。”
看罢现场后,九家人对王桥态度又有变化,以前说是救命恩人只是从理论上来说,如今从现场回来,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当日‘千钧一发’的紧迫性。
吕琪站在二楼上,旁边是体形巨大的杜建国,以及手提摄像设备的张晓娅,他们刚从黑岭山回来,准备采访一下安全转移的九家人。三人是第二次见面,不算是陌生人,就站在走道上交谈,等着王桥。
杜建国在灾害发生前来过向阳坝,当时还认为王桥有些过于紧张,没有料到居然当真会溃坝,当真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案。
见到村民们回来,他带着张晓娅赶紧迎了过去。听说大部分村民们要离开,于是赶紧对村民们进行采访。九家村民里有八家村民都不约而同谈起了副省长的威胁,谈起了王桥的救命之恩,谈起了灾后重建的信心。
采访完八家村民,杜建国特意去采访了老朴和老朴老娘。老朴老娘见到大胖子杜建国,又习惯地要下跪。杜建国早有准备,伸手接住老朴老娘,尽管鼻子里塞得有餐巾纸,还是被臭得差点把老朴老娘甩开。
经过在大报数年锻炼,杜建国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新闻工作者,按照即定策略,迅速就逼近了事情真相。当然,这也和他前期了解情况有关。
送走了大部分村民,已经接近了十点。王桥这才回到二楼办公室,新买来的t恤衫透出血迹。
杜建国看惯了王桥生龙活虎的样子,并不认为这个伤有多少严重,道:“蛮子,把衣服脱了,让张晓娅给你来一张特写。”
王桥道:“用不着吧。”
杜建国道:“来一张吧,这样才有震撼力。”
张晓娅就拿着相机拍照,透过镜头看着受伤的男性后背,她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受伤的爷爷。她从小就跟着爷爷成长,爷爷在夏天睡觉时,她总喜欢用小小手指在爷爷身体上的伤疤上开小火车。如今看到王桥后背上的伤口,不由得有些心悸,又想起垂垂老去的英雄爷爷。
吕琪看着爱人的伤,心里痛得很,道:“等会我们去医院,看来得重新处理。”王桥回头温柔地笑道:“没事,这点小伤还打不垮我。”
张晓娅在王桥回头笑时,按下了快门。
杜建国和张晓娅采访完向阳坝当事人,又回到黑岭山救援现场。救援现场云集了数十台各型机械,可是面对巨大的溃坝体,数十台机械都没有太大用处。
在临时主持的工作会议上,副省长讲完救援工作以后,黑沉着脸道:“目前已经过了宝贵的抢救期,本着不放弃一个生命的原则,继续全力救援……根据省委。钱书记的指示,要严格追查责任,绝不估息。由省安监局局长为组长的事故调查小组已经到了昌东,开始了调查工作。”他用拳头擂了桌子,愤怒地道:“必须查出真相,给死难者以交待。否则,作为分管安全的副省长,我就回家卖红薯。”
县。长华成耀一直在现场指挥,累了十几个小时了,满眼血丝,心里充满了强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