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在紧张地进行,上百台挖机在拼命地挖土,还有生命测量仪每一寸土地寻找幸存者。[[〈〔[网但是,多数人都明白,生存希望实在是渺茫。
向阳坝小学安置点在第二天晚上被撤掉,只有老朴和老朴老娘住在里面。
王桥在晚上起烧来,有伤口炎的因素,也有一直淋雨的因素。他长期坚持锻炼,身体壮实得如牛一样,很少生病。今天起烧来着实凶猛,很快就烧到了四十度。
王桥看着坐在床边忧心忡忡的吕琪,道:“没事,不就是四十度吗,定期烧,还能增强免疫力。”
吕琪嗔怪道:“你也是太拼了,地球离开谁一样转,昌东没有你同样运转得很好。那位副省长在现场提出要把你组织处理,我忍不住都想说粗话骂人了。这和我爸爸当年情况非常接近,冒着生命危险打黑,反而被诬陷为黑社会,差一点去坐牢。”
王桥道:“我接受你的意见,现在救援没有我的事情,灾后重建还要放在下一步,所以我想请几天假,回一趟家,你与我父母见一面,定下婚期。我和你再到羊背砣走一趟,看一看我们曾经一起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吕琪想了想,道:“等你退烧以后,我们先到羊背砣,看一看你洗的淋浴和种的果树,还要去看一看那个暗洞。然后再回家。”
王桥道:“可惜那个暗洞没有水了,牛清德在上游开矿,直接把水源断掉了。后来那个矿是废掉了,我读大一的时候去看过,还是没有水。”
吕琪道:“这样说来,你有好些年没有去看过那个暗洞,说不定那个暗洞又有了水,重新有了很多尖头鱼。”
王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梦。”
吕琪道:“据你描述,你不知道暗河是在什么地方被断掉的,所以,也有可能经过几年时间,又重新出水。一切皆有可能,要敢于做美梦。”
在王桥睡着不久,吉之洲来到了医院。
“吉书记,你好。”吕琪知道吉之洲是王桥坚定的支持者,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吉之洲道:“小吕,王桥情况怎么样?”
吕琪道:“最高时烧到四十度,现在温度降下来,他刚刚睡着。”
吉之洲道:“那就好好休息几天,把事情交给黎陵秋就行了。”
迷迷糊糊的王桥听到了吉之洲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翻身坐了起来,道:“吉书记,九家人除了老朴和老朴老娘,其他都各自投亲靠友。城关镇做了安排,每个镇领导联系一户受灾村民,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能了解,不会有什么异常情况。”
吉之洲感叹地道:“如果大家都和王桥一样负责,我就少操多少心。”
吕琪想起副省长说过的话,道:“今天那位领导还说要组织处理王桥。”
吉之洲私下对那位新到任的副省长颇有些看不上。但是这种看不上只能埋在心里,绝对不能给任何人表达出来。道:“这只是信息不对称。”
王桥道:“吉书记,我想休息两天,带吕琪见一见父母。前段时间憋得太紧,我得缓口气了。这两场大雨结束,估计今年不会再有这么猛的雨水了。”
吉之洲道:“今年确实压力大,从到暴雨,每个月都有一道坎。你好好休息几天,回来要满血复活啊。”
听到一向严肃的领导说出满血复活这种话,王桥笑了起来。
征得吉之洲同意以后,王桥也就潇洒地将城关镇的事情交给了黎陵秋和李绍杰。一位镇长和一位副书记都是经过了考验的同事,由他们两人来稳定局面,城关镇日常运转没有问题。
王桥顺口说起这种想法的时候,吕琪笑道:“你是入戏太深了,城关镇离开了谁都一样转,你只是其中一个比较优秀的领导者而已。而且象我们现在的选择干部体制,不太可能把一个太差劲的人放在城关镇关键岗位上。”
王桥同意了吕琪的看法。以前党委书记宋鸿礼主政城关镇的时候,城关镇干部们都认为宋鸿礼是最好的党委书记,都觉得城关镇要展,离不开宋书记。而现实是走了宋书记,来了王书记,城关镇一样运转良好。
至于阳和矿后事处理问题,由于此事太大,省、市、县领导聚焦于此,已经没有王桥多少事了。
等到退烧以后,王桥驾车离开了昌东县城,和吕琪一起前往旧乡。
王桥此时心情真正放松下来,道:“你的日记本上记录了当初我和你第一次到旧乡的情景吗?”
吕琪道:“记是记了,不知道和你的印象是不是一样?”
王桥笑道:“当初你是一个冷美人,根本不理我。”
吕琪道:“在报到那一天的日记里,我写的最多的是我爸的冤案,我沉浸在那件事情上不能自拨,对你只有淡淡一笔——有一个中师生分到旧乡小学,和我一个车。”
小车在前往旧乡的县道上奔驰。这条县道经过前年改造,已经是全程水泥路。从旧乡到县城仍然是盘山道路,所用时间大大缩短,旧乡和县城的距离实际上缩短了。
王桥很有感慨地道:“我们其实相当有缘分,第一次坐在一起是在长途客车上,第一次听你说话也是在长途客车上。”
吕琪道:“再给我讲讲细节。”
王桥讲起了吕琪日记本上忽略的事情:“当时,有一个冷面女子面无表情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将行李放在腿上,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个冷面女子就是你,高傲得很。旧乡班车很拥挤,车上没有买到坐票的男男女女站在车道上,空中还有浓重鱼腥味和汗臭味。我现在都记得起车上的浓重鱼腥味道,以前很讨厌这个味道,但是现在不仅不讨厌了,还觉得亲切。当时我有幸和你坐在一排,有一个胖大妇女站在我身边。这个女的总是靠着我,吃我的豆腐。”
听到这里,吕琪笑了起来,道:“你不要吹牛了,当初你就是中师毕业,还嫩得很。”
很久以来,大鹏矿都是悬在王桥头上的一把剑,如今这柄剑终于断掉,危机解除,王桥心情非常轻松,调侃道:“老牛吃嫩草,这句话你应该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