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软硬不吃的牛皮糖。

如果你好话好说，循循诱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会回答：请你相信我们中层的判断力，谢谢。

如果你来硬的，拍桌子咆哮，放话威胁，他就会好声好气的道歉，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对话就无限重复前两步的过程，无法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有意思……不如来会会他，权当是打发时间好了。”抱着这个想法，白知来到了灵能观测局，敲响了二十三层的某个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带着些许沉闷。

黄大山跟照片上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胖胖的，但实际体重并不重，不如某些老总和政府高官的的大腹便便，反而显得精神奕奕，身体健壮，一看就是属于大公司业界顶梁柱的中年人，他眯着眼睛带着笑意，给人一种热切却不过分殷勤的感觉。

只一眼，白知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说动的人。

对于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油条而言，语言的效用是非常有限的。

心头给出评判，白知走近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房门，平静道：“可以谈谈吗，黄科长。”

“你是……新晋的探员？”黄大山记性不错，处于中层的位置，他对于灵能观测局的一切人事变动都非常的敏感，一切都看在眼里。

新晋的四人，他都特意记住了长相和资料，个人相应的表现，各方表示的态度。

这个最年轻的年轻人，是墨家三小姐青睐的那个，呵，大概也是为了那个报告书而来的吧……黄大山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心思一瞬千转，起身笑道：“请坐吧，白先生。”

“先生不敢当，叫我白知就可以了。”

“哪里哪里，你这种年纪轻轻就通过了考核的人才，我哪里敢直呼本名，等我退休后，灵武局都要靠你们支撑着啊。”黄大山不轻不重的扣下一顶帽子。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常人被他这热情殷切的态度一对待，什么态度都会软下来，然后就被黄大山无限套路……他拖得起，你拖不起。

白知根本没打算按照他的步骤走，淡淡道：“多余的寒暄也不用说了，我来的目的，你应该也清楚……公事公办的说，报告，你什么时候才能提交上去？”

黄大山一笑，打起了太极拳来：“这个嘛，你也知道，我们灵能观测局，每个月接收到来自于****各地的文案数量都颇为庞大，各式各样的，有的是任务委托，有的是调查结果，看看我身边这堆……都是需要慢慢审批的，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了，一时半会腾不出手来。”

“而且，墨小姐的那个报告，你也懂得，写的太复杂了，涉及到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光是查证就用了一个月，接下来的内容核实更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完成……即使你们再怎么催促，我们也是没办法加快进程的，毕竟这是高层指派的任务。”

他说着，居然反而开始诉苦起来，这种方式是屡试不爽，用来冲淡其他人的强势态度最好用不错，善用人心柔软的同情心理。

然而，对于小白没卵用，他淡淡道：“也就是说，最近几个月是没可能了？”

“我们也有苦衷的，加快一些，大概一两月内能完成吧。”黄大山表情苦笑着道。

白知说道：“那我换种说法，如果你可以直接将报告递交上去，通融一下，好处少不了你的，金钱，还是地位，都能获得相应的提升，只需要在这个报告上挂上你的名字……你应该明白它能造成的轰动吧？”

黄大山眼皮猛地一跳，心头巨震。

他动心了……虽然仅仅只有一秒。

如果他还年轻，没有成家立业，没有将所有东西都托付在了保守派上，他绝对会好不犹豫的答应，可惜，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孑然一身，不仅妻子是朱家的近亲，就连儿子也在顶天公司上班，他别无选择。

“抱歉，这事情我帮不上忙……请回吧。”黄大山毅然摇头婉拒了。

白知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坚持，转身而出。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黄大山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沉重了些许……他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想多了吧，一个普通的少年，没背景，没实力，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自嘲一笑，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也是越活越胆小了。

办公室外，经过几句交谈，白知就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的难办之处所在，一来是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二来是他早早就绑定了利益，这时候跳反，无疑是毁掉了他的所有心血，甚至家庭都没了，哪怕贪念再大，也不敢动弹，想要腐蚀他很难，而且要花大力气，长时间……可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过，他的最强点，也是最弱的一点……想要整垮他，真的不难。”白知打开了手机，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