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她得到过,她知道这般的付出除了秦虞天断不会有别人愿意给她,她既不聪明,又不漂亮,不会洗衣,甚至不能做饭。
换做他人,每天面对着这样的她,一无是处,不能帮忙,只能添乱,不知要如何的厌恶嫌弃,唯独秦虞天,他不光是疼爱怜惜她的夫君,亦是处处呵护帮衬她的兄长,教会她如何为人处世的恩师,照顾她饮食起居的爹娘。他是罩在体无完肤,脆弱柔软的她身上最坚硬的一道壳,她曾经以为这壳是永不会碎的。如今有人将这壳生生剥去,蓝玉就仿佛被人扒了一层皮,疼痛难忍,痛不可挡。
若这壳碎了,若他动摇了,若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柔呵护,事事都会让着她,宠爱她的夫君,那她该怎么办?
蓝玉从没有想过这些,哪怕秦虞天一个厌恶的眼神,都能将她击个粉碎,她不能想象他将来对她横眉冷对,唾弃鄙夷的样子。
那她应该怎么办?秦虞天说他一个月后才会上山,若她在这一个月内,学会洗衣做饭,劈柴生火,将来能够照料到秦虞天的衣食起居,他是否就能将她留在身边,不迁怒于她,将她赶走?
对了。
蓝玉突然打了个激灵,想起了一件事,秦虞天并不知道蓝莹和她不是同一个人,她得去将蓝莹的尸体好好保存,将来秦虞天上山,她给他看到,当时被他掐住的那人不是她,而是蓝莹,秦虞天必会原谅她。
她推开房门,走出了灶间,然而外面已经是空无一物,不远处的树丛里传出了几声凄厉的长嚎,蓝玉认得这个声音,这是狼叫。
蓝莹的尸体消失了,地面上只余下了一滩血,几缕发丝,还有几块破碎的绸布。
连上天也不愿帮她,蓝玉仿佛被一道雷劈中了脑袋,疼得她整个人都要炸了开来,全身都在颤抖。
然而她依然扶着门,纹丝不动,站得笔挺,她并未像方才那样伏下,放声痛哭。
秦虞天是她的,不管上天是不是这么安排,在蓝玉心中,早已认定,秦虞天属于她。
不管他再见她后,诽她谤她笑她悔她辱她,他都逃不开她的身边,他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连人带心整个都属于她,她打从心底里这般认定。
她握紧了双拳,赌气一般盯着不远处红艳艳一片的雪地,丛林里又闪出了几双碧绿的眼睛,血腥味引来了其余的野兽,蓝玉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关上了房门,退进了屋里。
44、独占(补完)
秦虞天走后,蓝玉一人在山上住了约莫二十来天。
木屋并不结实,夜里北风一吹,刺骨的寒意夹杂着冰雪、枯叶从门缝,窗缝,各个缝隙钻进了屋子。
蓝玉何时受过这样的冻?从前不论是住在山洞,还是露宿,住在客栈里,总有温暖的被褥,摇曳的炉火,再不济也有秦虞天滚烫的胸膛来给她取暖。
自从她生下来,她就从未受过一丝冻,吹过一丝风。即便是住在更简陋朴素的山洞里,晚上山洞口总也没办法用岩石堵结实,她也从来没有在半夜里被冻醒,甚至是感觉身上有一丝的不适。
那是因为秦虞天总是搂着她,代替并不是那么温暖的棉褥,用内力来为她暖身。
住在这四面透风的木屋里,蓝玉一个晚上要被冻醒三四次,可睡在秦虞天温暖厚实的胸膛里,她总是一觉安眠到天亮,起来的时候,身下总是暖融融的,甚至有些发烫。
离开秦虞天越久,蓝玉便越是想他,如今已没有人会每日都将现成的吃食端到她面前,而要她自己每天累得腰酸腿痛,劈柴生火地来做。
没有人会为她洗脏了的衣物,她只能双手冻得通红地在雪水里洗衣。
没有人给她围起一个个小栅栏,抓来鸡鸭猫狗为她解闷,她烦闷的时候便只好坐到窗口数着外面寥寥的树干发呆。
没有人时常坐在她身边静静地望她,那眼神温柔呵护仿佛望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
蓝玉用手撑着下巴,怔怔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山间银装素裹,偶尔两只成双成对的翠鸟掠过碧空,吱喳嬉戏,风一吹,万树银花齐齐婆娑,洒下漫天的银白,斑驳了一地的珠玉。
其实,没了秦虞天,这些事她都做得来,她并非如秦虞天所说那般愚钝迟弱,一事无成,她第一次做饭烧糊了,第二,第三次也便做成了。
她已经学会了洗衣、做饭,甚至会拿着匕首修补家什,甚至灶间里没了柴火,她都会一个人外出砍树劈柴了。
她没有什么事情不会做,从前不会,是因为有人什么都不愿意让她做。
有人愿意造个黄金的笼子把她圈起来,锦衣玉食,呵护备至地养着,那人每次看到她要动手做什么事,总是在一旁嘲讽奚落,把她说得一文不值,她一怒之下,也便躁了,恼了,不愿在那人面前做。
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并不像那人所说的那般一事无成,只是他不愿意让她做,他乐得让她一事无成,他愿意将她身上的负担都挑在自己肩头,一力承担。
多日的洗衣、劈柴、做饭,蓝玉一双雪白细嫩的手干枯皲裂,甚至长出了几道密密的裂纹。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外头碧空万里,一马平川,广阔的天地,巍峨的群山,不同于皇宫,也不同于秦虞天的身边,截然相反的广袤世界。
那般的自由,那般的神秘,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向往。
她只想回到从前那个笼子,纵使被人剪除了羽毛,从此再也无法在这广袤的天地间翱翔,却总有人隔着珠玉镶嵌的笼门,用田舍老翁充满爱的一切情感望着她,无论她丑陋,美貌,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