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过后,春寒料峭。
她只着单衣,被两个婆子死死按了跪在长淮河畔,动弹不得。
抬头看着呜呜泱泱将她困在中间,尚在鄙夷的指指点点的人群,她凄厉开口,“我并未同谁私会!”
话音刚落,脸颊便狠狠挨下一巴掌,金镶玉的戒指刻意划破脸颊,带着血珠子往下落。
血迹斑斑,覆于另一道伤疤之上。
那道伤疤,从鼻梁处开始,一路蜿蜒至耳垂,本就狰狞,再被鲜血这么一染,令人不敢直视。
佘氏却只觉得解恨,居高临下看着她,阴恻恻笑着。
对她说,“你个丧门星,害我合儿摔断了腿!不要你的命,天理不容!”
“那不是我的错!”她说。
分明是梦合南学艺不精,还非要在其他女子跟前出风头!
为了劝梦合南,她挨了多少骂,挨了多少打,到头来,这笔账竟然是算在她的头上了?
却没有人理会她,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佘氏细数她的罪过——
“沈氏,待字闺中时便不知廉耻,手捧词话本子,只看颠龙倒凤!尚未及笄,便与人约定于上元花灯节幽会,遇上歹人,被划破了脸,算是报应!”
“入了我国公府之后,野心不改,寻了由头便往外跑,同别的男人在野外厮混,不分昼夜。沈家没有教养,为何连累我梦家名声!”
“天生的媚骨,破了相还能勾引人的荡妇!这样的祸害,若不除,对不起国公府列祖列宗,对不起上京城所有名门闺秀!”
周遭莫不是一片唾弃声,不论男女老少,皆愤愤的喊着,
“浸猪笼!”
“浸猪笼!”
“浸猪笼!”
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几乎掩盖过长淮河水的奔腾声。
她抬眸看着终于解气的佘氏,任由鲜血从脸颊划过,滴落在地。
看着看着,忽地笑了。
“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