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胆揣测,言非离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许就是北堂门主。
其实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言非离跟在北堂傲身边多年,忠心耿耿,一心一意,明明人缘颇佳,却总与旁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当今世上,能让言非离这种刚直坚韧的人雌伏于身下的,想必也没有几个。
秋叶原心里既然有了这种揣测,他与言非离交情深厚,自然便会为他着想。
他虽不知言北二人关系到底如何,但见北堂傲一得到他病重的消息,便即刻从总舵赶来,想必言非离在他心中还是极重要的。只是念及北堂傲刚刚新婚,回到总舵对言非离而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何况他现在身心受创,实在禁不起刺激,总舵又人多事杂,休息也不能安心。
北堂傲却不知道秋叶原的这些心思,听了他的话,只是低头沉思。
这里地处偏僻,又是战场,以言非离现在的身子实在不能留在这里,可是临近的几个分舵,被滇人占领的占领,赶来参战的参战,还有水患之祸,都不在正常的运作状态中,去了也不甚安全。
想来想去,只有先去越国的首都华城最合适。那里离这里只有几天的路程,而且分舵隶属西门门下,应该安全无虞。
北堂傲心念电转,立刻便去找西门越商量,待傍晚时回到大帐,秋叶原正在为言非离施针,凌青守在旁侧。
北堂傲对凌青吩咐道:“立刻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动身去华城。”
“这么快?”秋叶原惊讶地问。
北堂傲在床边坐下,望着言非离,心下忧虑,面上却是淡淡地,道:“滇人马上就要进攻了,这里不安全。”
这只是原因之一。刚才从西门那里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那日在战场上与言非离对战,最后被凌青击毙的敌军将领,竟然是滇族主将兀杰的亲弟弟沙蛮。
兀杰为了沙蛮战死沙场之事大怒。言非离与沙蛮对峙,战场上许多人都看见了,他又身为天门主将,服饰明显,兀杰肯定知道他是谁。兀杰三天前放出话来,说定要亲手取下仇人的首级,为弟弟报仇。
北堂傲不怕他明里开战,却怕他会派人暗袭。滇人乃蛮夷之族,民风剽悍,尚未开化,不讲究什么道德规矩,只知道有仇必报。他们擅长用毒,又一向行事卑劣,不择手段,此时的言非离可是防不胜防,还是早日带他离开的好。
言非离自从半夜时醒过一次之后,一直昏睡着,但情况已经稳定许多。北堂傲在外面安排好护卫的人员,命人准备妥当出发事宜,一切求速。回到大帐,却见言非离已经幽幽转醒。
“非离,你醒了?正好,来吃点东西,待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北堂傲走过去将他轻轻扶起。
言非离看见他出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望着。他刚才醒来,恍惚回忆起昨晚的事,身边却是一片空凉,一切似真非真,似梦非梦,言非离不禁怀疑那些都只是南柯一梦。
门主现在新婚燕尔,又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对他如此温柔相待?
直到一勺温热可口的药粥塞进嘴里,言非离才回过神志,发现自己竟然被门主搂在怀里,而盛粥的勺子,正握在门主修长白皙的手上。
“门主,我自己来……”言非离微微惊慌,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头晕目眩,虚弱得厉害。
“不要动,你昏迷了近半个月,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身子太弱。把这碗药粥喝了,我们待会儿就要出发。”
言非离疑惑地道:“出发?去哪里?”刚一张嘴,又被北堂傲塞进满满一勺粥。
“去华城。”北堂傲淡淡地答了,便专心致志地给他喂粥。这种事他从未做过,动作有些生涩,但却十分温柔。
言非离有许多事想问,却被他一勺一勺不断塞进来的食物堵住唇舌,根本无法开口,只好拼命把粥咽下去。他昏睡了多日,一直以药汁、清汤果腹,肠胃早已萎缩,现在吃到真正的食物,却难以下咽,每一口都费了好大力气。
吃完药粥,北堂傲取过放在一旁的外衣帮他穿上,又取过一件长袍,给他披在外面,仔细翻好衣襟,系好腰带。握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感觉内息还算平稳,只要路上小心点,照顾好身体,应该没有大碍。
他这个人,若真是细心起来,确实周到的紧。
言非离呆呆望着北堂傲为他做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北堂傲抬首对他微微一笑言非离心中突地一跳,低下头去。
凌青进来时,正看见两人靠在一起的模样,身形僵了瞬间,敛了敛心神,恭敬地道:“门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人马也已到齐,随时可以出发。”
北堂傲颔首,对言非离道:“近几日天门就要和滇人开战,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先带你去华城养病,等病好了再回总舵。”
言非离点点头。听他说不放心自己,心里一暖,又听他提起总舵,心里却一紧。忽然见北堂傲伸出手臂靠近,慌忙问道:“门主,你要做什么?”
北堂傲道:“抱你上马车!”
言非离有些窘迫,却立刻微弱而坚定地推开他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北堂傲皱眉道:“你刚醒过来,现在这个样子能自己上车吗?”
言非离紧紧身上的长衣,低声道:“这里是军营,我不想打击战士们的士气。再说,门主与我身份有别,不敢劳烦门主。”
北堂傲没有说话,站直身子盯着他,一副我看你自己走的样子。
言非离低着头,慢慢挣扎坐到床边,手扶住床头,深吸口气,落地想要站起。可是他昏迷多时滴水未进,醒来只喝了一碗药粥,这时又怎么可能支撑得住。身子一歪,向前扑倒。
凌青在旁看得一惊,刚想冲过去,只见一个身形微动,已将言非离抱在怀里。
北堂傲叹息道:“你不想打击他们的士气,却不知自己昏迷这么多日,早已让人担足了心,又何必在这个时候逞强。”
言非离心中一跳,想问他这“让人担足了心”是指谁?却不敢问出口。一晃神间,身子已腾空而起,被北堂傲轻轻横抱了起来。
虽然动作十分轻柔,言非离仍是一阵目眩,强烈的心悸差点让他再度昏厥,只得虚弱地抓住北堂傲的衣襟,任由他将自己抱出大帐,上了马车。
北堂傲则被怀中的分量吓了一跳。虽然早知他已瘦骨嶙峋,却没想到以一个大男人来说,他的体重竟变得如此之轻。
大年初二在沉梅院里,言非离久跪雪地中昏倒,也是他将他抱进自己的卧房的。可是与那时相比,他此刻的身体形销骨立,瘦弱得让人心惊!
他二人本来体形相若,北堂傲虽是北方人,但身材修长,偏于精瘦,反显得比言非离单薄。但此刻,北堂傲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简直就是一副骨架。
言非离为自己的虚弱感到羞愧和无奈。一来因为自己以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