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都开口不介意我在一旁当观众了,我若再推三阻四反而显得我不够大方,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拎着大包小包挤进了那间洋溢着高温的电梯,并且非常体贴地没有让我的行李碰到他们衣服,若无其事地按下十五楼这个数字,气定神闲地到达楼层之后,然后向那对粘在一块的男女大声说了句:“谢谢。”(接受了别人的好意之后要表示感谢,这是礼貌,而我向来是个讲礼貌的人,即便是非常时刻也会遵守。)
离开。
安琪曾对我说过,这个小区内住了不少海归,要我好好把握机会,从中挑选另一半。从今天的经历来看,我可以断定,刚才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从法国回来的熟饭,哦,不对,应该是被法国妞啃过的剩牛排。至于那女人是谁,很可惜,因为目光回避得太快,我没有看清楚。
很快地,我就忘记了这段小插曲,开始了我的新生活。新的居住环境无可挑剔,幽静、舒适,尤其是那张两米宽的大床让我倍感满意,倒下去就可以呼呼大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迟到。
当我手忙脚乱略显狼狈地按开电梯的门时,又看到了昨天晚上那客剩牛排,(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就住电梯的,不然怎么这么巧,)西装很挺,皮鞋很亮,身上还有一种古龙水的味道,眼神明亮而放肆,还是那句话:“进来吧!”
我平静地说了一声:“谢谢!”走了进去,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呆呆地看着电梯内的楼层显示,心里却在很八卦地想像着昨晚上与他激情的女人哪去了。
一路电梯搭下来,静默不言,相安无事。
*
老板朱总是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前不久刚刚和妻子离婚,肝火正旺,阴阳失调,以致这段时间的脾气不太好,常常把因为离婚事件而引起的怒气发泄到我们身上。我今天的迟到好死不死地被他逮了个正着。
“申谜!”以我非专业性的测试,我敢肯定朱总的声音已经超过了五十分贝:“今天为什么迟到?”
“昨天搬家,收拾到很晚,今天睡过头了。”我小声音的回答。
惊涛骇浪般的口水一下子将我淹没。
朱总平时最喜欢用“男人的胸怀是大海。”来标榜与要求自己。在我看来,自从他被前妻抛弃之后,他的这片海洋成了海啸多发地区。
我是灾民。
第二章
将我骂够了的朱总终于愿意放我回岗位,不过另外命令我写一篇检讨上交给他,并且要求字数在一千字以上。
朱总的这篇检讨从严格的意议上来讲不能称之为“检讨”,因为他还命名了一个让我比较震撼标题——《幸福与家庭》,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点怀疑自己呆的公司是不是换成了进修学校,自己要交的是论文而不是检讨,而朱总活像了当年那个总是对我的论文百般挑剔的迂腐教授。
幸福与家庭,一个结了婚又离了婚、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男人竟然叫一名年轻的单身女子写一篇有关于幸福与家庭的检讨,这不得不让我联想到古代皇帝将自己玩剩的女人赐给身边太监时的别有用心,更要命的是那个皇帝还要求这个太监畅谈洞房花烛夜的心得。
呀呀呸。
我上网连看了数个当红偶像男明星的俊美照片才让我的心情多云转晴,然后打开搜索网页,寻寻觅觅,见到合眼的句子就摘录下来,东拼西凑,挤出一千字,打印出来,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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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简单地重复着。
那客剩牛排住在十八楼,常常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也许我的作息时间与他泡妞的时间有所重叠,我隔三差五地就会在搭电梯的时候看到他抱着女人在那里亲亲我我,而我已经觉悟地不必再等到他对我说“进来吧”,就走进电梯,到达十五楼之后,大声说句“谢谢”,然后离开。
这天同事小马过生日,大家帮他庆祝,最后商量去酒吧坐坐。
说实话,我对酒吧这类的场所不是很感兴趣,总觉得这类型的地方总是暗潮涌动,埋伏着许多为了猎艳的男人女人,我点了一杯牛奶,安分守己地猫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看那些男人和女人是怎样地进行着调戏与反调戏。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住我楼上的那客剩牛排,只见他独自坐在吧台面前喝酒,专心致志,与那些眼神四处乱瞄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更加容易吸引到别人的眼光,一个女人端着高脚的红酒杯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搭讪……
正当我看得兴致颇浓的时候,一个男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戏谑的脸:“申小姐,我已经叫了你三次了。”这人是小马的远房表哥,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见过面,好像是姓舒。
“哦,对不起。”我收回自己的眼光,有些抱歉地说,“舒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我表妹说他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等下还会有几个她的同学过来,如果你觉得太累的话,让我先送你回家。”
“哦。”我嘴上应着,眼睛却又往剩牛排的方向瞟。
舒先生顺着我的目光也往那边看,忍不住问:“你认识那男的还是认识那女的?”
“都不认识,不过那男的我在我住的那栋楼里见过几面,是我邻居。”剩牛排每次都带不同的女人回家,我想这些女人应该都是他在酒吧里遇到的吧。
“没想到你还有偷窥别人私生活的嗜好。”舒先生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方便我看得更清楚。
“我这哪是‘偷窥’,是明目张胆地看。”真是的,剩牛排和他的那些女人们的近距离的真人秀我都看过了,我还需要去偷窥这种程度的戏份吗?“等我看看这女人能不能钓到他,我就回家。”
舒先生又瞟了那边一眼,很肯定地说:“小白菜,没戏。”
“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女人是棵小白菜,你那邻居不会看上她的。”姓舒的见我还没有听懂,干脆坐下来向我解释:“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