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
路南很开门见山。
“卓言的孩子!”
见路透对自己的话完全没反应,路南急了。
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是那么坦然的面对自己怀孕的事实,平静过后再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脸色,唯有她自己像个发疯的妇人一样,被当成一场戏被围观侧目。
这不公平!
看着丝毫不为之动摇的路透,路南渐渐泄下气来,“路透,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总能生活的那么顺遂,所有的人都念着你,护着你,想着你!为什么我爱他那么多,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还是不要我……”
从路南身上,路透有了一种对生活新的感悟:想成就一个女人,就给她一个爱人;想毁掉一个女人,也给她一个爱人。
有时候爱的越深,伤来的就越重,更何况路南的爱同伤都是畸形的。
“路南,如果你是真的爱卓言,一开始就应该去用真心打动他,而不是采取某些特殊的手段,再严密的谎言,也有被拆穿的一天,你们的开始就是错的,又那里会来个幸福的结局呢。”路透很佩服自己,直到今天,还能对路南语重心长的起来。
只不过她心里的实话,在别人那里未必受用。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仗着几个男人都喜欢你,就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告诉你,我不需要!”路南越说越激动,面前桌上的牛奶杯都随着她手臂震颤而微微颤抖着,“你们想看我笑话我偏不,我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要卓言回来求我……”
边哭边说的路南看的路透心里一纠,看来自己这趟是来错了,对他们母女,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周围侧目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路透不想多呆,起身拿包就要走。
正满腹怨气的路南哪里肯,隔着桌子,她就要伸手去拉路透,路透护着肚子往后一躲,路南就毫无悬念的整个人趴在桌上了。
路透想去扶,可又怕走近路南会伤到自己,正犹豫时,一双胳膊从身后护住她,“我们走吧,别管了……”
她回头看看严九,再看眼趴在桌上挣扎起身的路南,摇摇头,还是走吧,管那么多干嘛,善良不是拿来轻易浪费的,不是吗?
严九护着路透刚走出三米远,就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叫拦住了脚步。
伴随着杯盘落地的声音,路透回头看,只见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小姑娘拿着一个空餐盘,傻在那里,地上则落了一地的狼藉。
不明所以中,路透听那个吓傻了的服务生嘴里不停念叨的就一个字:血……
血……
好多血……
坐在手术室门口,路透手心冰凉,无论严九怎么捂也捂不热。
“小透,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对路透这天下通用的善良,严九很无奈,善良是好,可也要看对象,对路南她大可不必。
其实,在路透心里,压根不存在什么善良不善良的问题,而是同样将为人母,对孩子的珍惜是一样的而已,她觉得,这点严九不会也不能够理解。
“给卓言打电话了吗?”一直低着头的路透突然问。
在严九眼里,卓言是个比汪简还没.种的男人,他实在是不屑提他,路透问,他也只能闷闷答一声“嗯”,至于电话是卓言朋友代接的事,严九觉得没必要再和路透细说。
同样一个名字,很默契的没被两人提起——彭敏。
自动转到语音信箱,和路透说了也是白说。
结果,最终路南做手术时,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既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卓言,也不是她亲妈,而是她最讨厌的两个人。
关于自己生路安的记忆,唯一保留路透心里的,就是那是个极其漫长痛苦的过程,至于花了多少时间,她还真没概念。
她现在只知道,路南从被推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足有两个小时了。
当手术室大门被打开,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时,路透只觉得她身后男人的臂更加用力的拥了自己一下。
“没事的……”严九如是说。
“恩!”像是对他回答,也像在给自己打气,路透回应,随之与他并肩等待着医生的宣判。
给路南做手术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她摘掉口罩,露出一张同带着时一样肃穆的脸,“病人是宫外孕,如果不是意外,孩子也是留不住的,所以也不用有什么遗憾,只是……”
在医院里,人们最怕听到的就是“只是”二字。
“只是什么?”路透害怕即将得到的回答,却不得不问个究竟。
“病人今后怀孕的机会很小了……”
!
路透不自觉的摸摸肚子,宝宝在踢她呢,是听到这个消息害怕了吗。
“别怕……”
“别怕!”
几乎在同时,路透对宝宝,严九对路透说出了同一句话。
夫妻俩相互对望一眼,握紧了对方的手。
卓言红着双刚刚醒酒的眼睛冲进病房时,路透正坐在床边削着苹果。
白色被单下,躺着脸色同样苍白的路南,放眼望去,似乎整个屋里除了路透手上挂下来的一串苹果皮是红的外,其他的都是一片惨白。
卓言的步子有些踉跄,他几乎完全是靠墙面这些外物的支撑才勉强走到病床前的。
“她、真怀孕了?”
“宫外孕,孩子已经走了,她……”路透想想,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卓言,“她以后应该不会有孩子了。”
说出话的那刻,路透分明看到卓言眼角有什么东西亮亮的一闪而过,还没看清,就被他一手掩去了。
路透叹气,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却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疗伤的词语。
正被寂静尴尬时,打水的严九回来了。
严九绝对不适合做打水做饭诸如此类的活计,男人有时候太过完美了并不是一件好事,路透看着尾随其后跟来的几个小护士,突然有种危机感,虽然此时此地感到危机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好在……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走了……”自始至终,严九都不愿留在这里照顾路南,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路透的身体出发,他都不愿意。
路透对男人的话没反驳,乖顺的走向他。两人就快走到门口时,卓言看着床,淡淡说了句,“如果小南今天找了你的麻烦,我替她道歉。”
某些丢失掉的东西,再想找回,总要拿一些代价去换的。
路透知道,卓言再不会离开路南,可她为之失去的,却再也找不回了。
走廊里,路透拉着严九的手,默默走着,迎面,彭敏只穿一件薄衫匆匆跑来,经过他们时,女人突然放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