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吧。”向以伦说。
米安偏过脸,没应声。
向以伦也安静了,他等字好了,蛮小心的卷起来,自己带走了。
米安看着他关上门,依然没做声。
她确实不担忧,心,早在那晚就已经放下了。以至于,他走后,米安依然转过身,又铺了一张纸,小心的用镇纸抚平,继续写。落笔时,她还想着,呆会儿,趁着这会儿记忆力好,要把那本‘政治学概论’看一看,明天下午就要考了。
从学校出来,向以伦刚站那儿,一辆车就缓缓的滑了过来。
车门打开,沈起炜从里面出来,抬头,眯眼看了看这校门:“这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钻里面出不来了呢。”
向以伦上车,沈起炜跟着他坐后面,车门关上,启动离开。
车里,向以伦挺小心的展开那副字,看着。
沈起炜见他这样,也好奇的伸着脑袋随意看了一眼:“谁写的……”
话没说完,他慢慢的直起身子,也认真的看着这字:“这笔体有点像薛白阿姨的范儿啊!”
都知道,薛白的字是跟着他父亲学的,他父亲那时候的老师是当时最擅长楷书的谭延闿。向家的老宅子里挂了两幅他外公的作书,颇承谭延闿的真传,有那种大气在握的气象,结体宽博,顾盼自雄。而薛白的字就少了这种豪劲儿,多了几分轻灵,她专攻这种颜体楷,时间久了,倒还真发展成自成一派的体式。
怎么说,薛白如今也算是书法界里的名家了,她的字本来就好,再加上她这样的身份。这一幅字,也能卖个好价钱呢!而向家又不缺这钱,写字只为怡情,如今流出去字又少,也就更矜贵了。
还真有好多人想让自己的女儿跟着薛白学几年字,薛白看在是世交的面上也收,既然收下的,教的,也极为认真。
沈起炜看过那些个名媛写的字,就连向以吟的也看过,到底是薛白阿姨手把手教出来的,比那些名媛好好些。可她心性不静,型似,神不宁。
但向以伦手里的这字很精妙,颇有薛白的风范,也是那种自成一派的典范!
“我倒觉得和我妈.的不像。”向以伦笑着说。
沈起炜点点头:“确实不像。诶,你还没说这字是谁写的?”
向以伦侧头,唇角一歪:“你猜?!”
沈起炜嗤了一声:“向以伦,你丫神经病吧!”
向以伦也不恼,把字像是宝贝一样好好的收了起来,唇角的笑,一直都没有落下。
沈起炜越看越不对劲儿,他问他:“我说,上次我在南京你不让我帮你把事儿办了,这刚刚能下床你就迫不及待的往南京跑。”
向以伦不说话,就是点了点头。
“诶,我说你上的这是什么劲儿呐!你不是最讨厌坐火车的嘛,嫌慢,嫌吵,还嫌晃荡!”沈起炜忍不住的捣了他一下。
向以伦还是那样,偏着头,唇一弯:“你猜呐!”
“向以伦!!”
沈起炜真能被这个祸害给搞疯!
这好不容易车站到了,沈起炜下了车,把他往里面送,这次,他什么都不问了,就是叮嘱他:“诶,你到了南京要先去趟医院,可别忘了,那边的医院我都打过招呼了。”
“还有,到了先给我打个电话。要不是明天我这边还有个手术,你不让我跟我也得跟着你去!那天你刚答应的薛白阿姨,结果,现在人偷偷的就跑南京去了……”
沈起炜还在说的没完,走在前面的向以伦忽然转过身,问他:“刚才我让你猜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沈起炜睨了他一眼,挺没好气的:“老子这给你说正经儿的,没空跟你玩!”
向以伦也是认真的看着沈起炜,轻说了一句:“我没跟你玩儿,谁跟你玩儿了。”
“好好好……”沈起炜连连点头:“你没跟我玩,火车就快开了,你就进站吧你。”
“沈起炜。”向以伦的手叉在腰上,眼睛里流泻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沈起炜的身上,他笑的很精致:“我告诉你答案。”
漂亮的人,声音都如此迷人。
沈起炜笑了下,谁知道他又玩什么,理他!他没吭声。
“米安。”
向以伦说了,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声音蛮小,但是很认真很认真。
沈起炜听到他这样的声音说米安……
他的笑僵直在脸上:“以伦……”
他自己都想不想,所有认识向以伦的人都想不到,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喜欢她。”
向以伦那精致的笑靥是何等的妖冶**————
沈起炜如死寂般沉默着,在这乱哄哄的候车大厅里,他什么都听不到,撞击他耳膜的声音,只有向以伦这道真挚的‘我喜欢她’。
沈起炜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可————
“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向以伦像个孩子一样,仰脖,高高的喊了一声,像是宣誓。
“再见,起炜。”
他的声音,多么的轻快。
沈起炜看着向以伦的入闸的背影,说不出的迷魅。
向以伦这样一个人,连阳光都会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