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有专门的清洁工干),然后各忙各的,采集下级行的基础数据,上报本处的汇总结果,向行长处长汇报各自的工作,有事的就通报一声:我下单位了,就能消失半天或者一整天。其余的人也不嘻嘻哈哈地说笑,他们宁愿在自己的机器上打游戏,当然,领导一来,他们的电脑上就会跳出繁琐复杂的数据,连篇累牍的表格,忙得不可开交……通常到了10点半左右,办公室里基本上就没人了。一连几天,江雨萍都没缓过神来:工作怎么这么宽松?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和一线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天堂地狱呵!难怪上面的人都不愿下基层,是啊,打死也不想回去了……
要说信贷处一点儿也不忙倒也不对,它有时候的确很忙的。这不,它迎来了一个忙碌高峰期。早晨刚上班,王处长就神色凝重,宣布开会。
会议主要有三个内容:第一,是关于广厦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火车站商贸中心贷款的前期调查;第二是对一些即将到期贷款本息的催收;第三是对无力偿债企业的法律追讨。前两个问题没有什么难度,按既定程序运作即可。对于第三项内容,是王东升处长着重要谈的:
“大家知道,我们行改制的时间表已经出来了,而我们全市行有30个亿的坏帐烂帐!市行对此非常重视,所以集中在我们信贷处处理。这批不良资产能收回多少,能在多大程度上利用总行的政策核销,这关系到我们改制的成败。大道理我就不说了,毫无疑问的是,它和我们每个人的收入有相当大的关系,这是我们为之而努力的动力。当然,这些坏帐的形成,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寻求它的成因,而是尽力追讨,能要多少要多少,具体的法律途径我们集中委托运河律师事务所代理。现在把任务分一下……”
大家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沉默的,只有个别人就一些细节问题问一两句。
“江雨萍,也给你分点吧。”
“我?”
“你刚来,还不太熟悉,他们多分点,你就管一个单位吧,运河棉纺织厂。”
王东升话间刚落,几乎所有与会者的目光都朝她集中过来。
“我怎么办?”
江雨萍很是狼狈。要是在储蓄所里,她这个问题一问出,大家看着她的窘态,肯定会轰堂大笑,但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这多少有点不正常。
“这也没有什么,主要是归集借款证据,提供基本事实,业务上不了解的问我,我们共同探讨;法律上不了解的问运河律师事务所的施律师。当然,要能深入企业,摸清它的偿付能力和固定资产的变现价值就更好了。”
“我尽力干吧。不过王处长你可要多帮我哦……”
这才有个别人笑出声来。
王东升也笑了:“当然,也不是让你干得轰轰烈烈,你尽力就行了。”
会议结束以后,江雨萍从电脑里调阅了有关档案。王东升所说的运河棉纺织厂的全称叫做运河纺织集团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洪宽。该企业十几年间总计贷款一亿五千万,累积利息七千多万元,也就是说它欠银行两亿两千多万。两亿两千多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信贷处把两亿两千多万的讨债任务交给我这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是不是疯了?
江雨萍呆呆地望着屏幕,纤细的手指深深插进自己浓密的秀发中……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八章残厂夕照
江雨萍走在运河棉纺织厂长长的围墙外。她边走边看:这片围墙有些年头了,砌墙的砖块已经剥蚀,随手一碰,粉末便沙沙而落,墙头上有许多地方长出了青草,为了防盗而插的玻璃碎片已经被刮得差不多了,只有隅尔的星星点点在阳光下闪烁……其实人们已经不需要翻越如此高的围墙,因为个别地方已经出现了可以钻人的大洞。透过洞口,可以看到露天堆放的锈蚀的机器和破败寂静的厂房——难道这就是往日机器轰鸣、织女如云、纤手弄巧的棉纺厂吗?
厂的确够大的,江雨萍的腿都走酸了。
运河绵纺织厂在西城区,频临大运河边。登高而望,可以看到大运河由南北向向东西向转弯的拐口,非常壮观。这里水面宽阔,以前生产繁忙的时候,由高高的水塔从河里抽水,使用完以后,再由巨大的下水管道排进河里,那哗哗的流水声昼夜不息。现在停产了,周围突然变得非常寂寞,多年不见的沙鸥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类逐渐栖息河边,隅尔发出清亮悦耳的欢叫,闪亮着翅膀,在天空划出优美的弧线,令人感慨,让人遐想。
由于该厂位于西城区,在信贷管理上隶属城西支行,它的原始信贷档案都在城西支行,江雨萍主要是到行里调阅采集原始档案的,复印成文本以后,她就该回去了。她想顺便看看昔日的同事们,便来到了储蓄所。一到里边,柜台上挤满了客户,同事们都在紧张忙碌着,看她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她不禁有些怅惘,还是不打扰他们吧,免得出错呵……
从所里出来,江雨萍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把这次讨债的工作干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一定不能再回这个储蓄所!
可是这工作究竟该怎么干呢?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头绪。那么就先到这个单位看看?好主意!她产生了一种冲动,于是步行来到厂门口。
要进厂区,首先要通过传达室,她伸头朝里望去。只见几个人在起劲的摔牌,还有一些人在旁边围观。没有人留意她。直到一轮结束,重新洗牌的时候,才有人发现她。
“干什么的?”一个大汉鼓着眼问道。
“我找洪宽洪厂长。”
“洪厂长不在。你找他有事?”
一个精干弱小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头发梳得有模有型,看样子他是厂办公室的。
“洪厂长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们几个人是看守内阁,有什么事先跟我说,等他回来再向他汇报。怎么,想租厂房?”
江雨萍一听,觉得有内容:“你们出租厂房?”
“当然,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不仅出租厂房,还出租织机。”
“那怎么个租法?”
“那要看你租多大,租多长时间,干什么用?”
“无非是搞生产加工仓储之类的呗,还能干什么用?”
“这你就不懂了,”年轻人显得有点兴奋,“前些日子一个电视剧组看中了我们那个破仓库,拍警匪片,你知道一天租金多少?两千!我们还做了一回群众演员呢,大刘,你说是不是?”
被称为大刘的人一边打牌,一边撇着嘴:“张中标啊张中标,我看你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见到漂亮姑娘走不动路!能不能少说两句?”
“这不是谈生意了吗?”年轻人的脸微微一红,又转向江雨萍。“怎么样,你租厂房干什么?”
“想租一间大一点的做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