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手里面握的是刀,心中藏的是枪,但充斥在整个万福楼后院中的,却是剑意
肖震身为一名武师,他所修的也是剑。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剑者如名,宁折不弯,但凡是实力相当的剑客对阵,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所修习的剑道不如对手。
更何况如今夏生和肖震同为武师,如果真要论及实力,肖震乃武师境巅峰,而夏生只是初成,不管怎么看,肖震也处于绝对的上风。
但此刻只是凭借夏生一道剑意,竟让肖震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自惭形秽,仿佛在夏生的剑意之前,自己手中所握的不过是一把废铁,或者三岁小儿用来耀武扬威的玩物
强烈的震撼让肖震寸步不敢动,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儿子。
仿佛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擅动则死
至于原本牢牢围在夏洪身边的那些府兵们,更是冷汗淋漓,呆若木鸡,同伴双臂被断的血腥场面就在眼前,但他们却根本不敢前去施以援手。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形如恶魔般的男人,会将他们如法炮制,一剑斩成废人
对于这些或惊恐,或惧怕,或震撼的目光,夏生视若未睹,他只是轻轻地转过身,扬起了手中的菜刀。
所向之处,赫然便是那一众守备府的府兵
“救命啊杀人啦”
不过眨眼间,这群乌合之众便哭喊着作鸟兽散了,然而夏生的目标根本便不是他们。
“铛”
一道金石之音夹杂在众人的嚎叫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在下一刻,夏洪身上的铁链、刑枷却全都碎了,夏生走上前去,一把将父亲扶了起来,口中喃喃而道:“爹,对不起,是我连累您了”
然而,夏洪却根本就没有去听夏生在说些什么,因为自夏生进到院中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双眼睛,便一直死死地盯在了夏生的手腕间。
那里,有一道小巧和简洁的剑形图符。
而在夏生的体外,则绽放着无比明亮的橙色气芒
“阿生,你,你已经成为一名武师了”夏洪的声音中满是颤抖,仿佛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对他而言,自己所受的屈辱也好,这些年独自承受的煎熬也罢,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如今眼看儿子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更一举成为了一名堂堂武师,夏洪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然而,这番话落到肖震的耳中,却仿若醍醐灌顶,震耳发聩。
是啊这夏生不是一个资质平庸的蠢材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介武师了
一个年仅十六岁的武师
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家儿子竟然隐而未报
念及此处,肖震心中已经起了一些悔意,如此看来,今日行事还是太过草率了只希望那夏生是个聪明人,不要把事情闹大
可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却猛地砸在了肖震的心中。
那是夏生在进到院中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肖家,就没了吧。”
此时的夏生根本不知道肖震那百转千回的心路历程,或者说,即便他知道了,也一点不会在意。
他看着父亲脸上那欣喜若狂的表情,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点点头道:“是的,儿子已经顺利成为一名剑师了,从此以后,我倒想看看,谁还敢折辱我们夏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生虽然是在安慰父亲,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已经再度看向了不远处的肖震,不带任何感彩。
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迎着那如利剑一般的目光,肖震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一片惨白,他强按下心中剧烈的惶恐,开口道:“你,你就是夏生你可知道我是谁众目睽睽之下,胆敢行刺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是何等大罪”
不过一言之间,肖震便给夏生扣上了一顶如此大的帽子,其中的威慑之意不露自表。
然而,此时或许连肖震自己也没有发觉,在下意识里面,他甚至不敢以武师的力量来压迫夏生,而是把朝廷命官的身份当做了最后的保护伞。
身为一位剑者,失去了自己的剑心,失去了一颗强者之心,他的修行之路,或许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一次,夏生还未接话,便听得一道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那你可知道他是谁在这天子脚下,大缙国土之内,竟然有人敢诬陷我秦家客卿,往小了说,这是与我秦家作对,往大了说,这便是意欲动摇我大缙根基,蓄意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