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华灯初上,万福楼内宾客满座,杯筹交错,来往食客络绎不绝,夏洪作为万福楼的主厨,自然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笃笃笃笃”
接连不断的劈案声如暴雨疾落,萦绕在这间小小的厨房,听来颇有一种精妙的韵律感,再看向夏洪的手边,十数块巴掌大小的土豆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面,就已经变成了一大盆长短一致,厚薄相同的细丝。
如此刀工别说是在这小小的白马镇了,即便是放眼整个响水郡,也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待食材准备完毕,锅中的油也正好已经热了,夏洪手中铁勺轻巧地一翻,便如飞蝶穿花一般,取来辣椒、姜、蒜等各式调料置于锅中,立刻让热油沸腾声大作。
“滋啦”
不足一时三刻,六盘辣炒土豆丝便尽数出锅了,浓郁的香气不禁惹得一众学徒们口水直流。
都说厨艺一道,越是简单的菜色越能体现一位厨师的水准,若是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话,夏洪已经俨然有了一种大家风范。
然而,还不等夏洪大显身手,准备下一道菜色,就见得一位酒楼的小伙计急匆匆地跑进了后厨,对夏洪说道:“夏叔,掌柜的叫你去一趟后院。”
夏洪一愣,顿时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这会儿正是饭点儿,也是一天中酒楼最忙的时候,这个时候掌柜把他叫去做什么
这不添乱呢嘛
不过不满归不满,夏洪可不敢冷落了这位万福楼的当家掌柜,立刻擦了擦手,一把抄起案板上的菜刀,踱步而出。
可令夏洪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走进后院的时候,非但没有见到万福楼的大掌柜,反而还被一群来历不明之人给团团围住了
见状,夏洪不禁轻轻眯起了眼睛,一看之下,他很快便认出了这些人身上穿的并不是民服,而是白马镇守备府的制式兵服。
所以夏洪不敢妄动,只是暗自握紧了那把随他征战多年的菜刀。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莫非你还不知道你家儿子犯了什么样的罪责吗”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随之而起,转头看去,肖勇正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向夏洪走来。
夏洪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听到肖勇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心头微颤,说道:“阿生我家阿生一向听话懂事,从来不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肖公子莫不是误会了吧”
肖勇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一条玉坠,说道:“误会你看这是什么”
夏洪瞪大了眼睛,努力辨认了一番,却看不出任何名堂,只能如实道:“肖公子,我不明白。”
“好”肖勇走到夏洪面前,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你不明白,那本公子就跟你说道说道,这是我肖家祖传的秋山坠,虽然说不上价值千金,却也是无比的珍贵,今日却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洪面色一紧,但仍旧不肯相信自家儿子会行偷盗之事,立刻低声下气地解释道:“肖公子,阿生左右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又哪里有本事潜入您府中盗取此玉坠呢我看这件事情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肖勇阴冷地一笑,指着自己脚上的绷带,说道:“他是没那个本事,不过他却有本事当街把本公子打成重伤此坠本是我贴身佩戴之物,想必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他顺手牵羊的”
早在肖勇刚出现的时候,夏洪便注意到了对方脚上的伤势,却不曾想,竟是夏生所打伤的
可是,自家儿子明明只是一个不懂修行的普通人,而这肖家大公子素有天才之名,早就突破了武士境,镇上的人谁不知晓既然如此,夏生又怎么会伤得了他
念及此处,夏洪心中疑虑更盛,刚想要开口辩解几句,却看到白马镇镇长,肖震,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子,正是这万福楼的大掌柜,汪远山
肖震走到夏洪近前,却没有正眼看他,而是满脸威严地对汪远山教训道:“汪掌柜,你这万福楼也太不像话了怎么什么人都用啊留着这等手脚不干净的贼人在后厨,以后谁还敢放心到你家酒楼来吃饭”
汪远山的头上冷汗淋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凭良心说,他与夏洪还是有些交情的,如果不是因为夏洪那神乎其神的厨艺,想必这万福楼也没这么好的生意,若是放在其他时候,他肯定要为夏洪说几句公道话。
但他如今面对的可是白马镇的镇长
得罪了夏洪,无非就是得重新找个主厨而已,但得罪了肖震,却可能让他这个万福楼直接开不下去
孰轻孰重,汪远山看得很清楚。但他仍旧不忍心就此对夏洪落井下石,只好故意板起了脸,说道:“老夏啊老夏看看你都教出了个什么样的儿子不仅敢当街殴打肖公子,还偷了肖公子随身佩戴的玉饰,这可是闯了大祸啊”
听到汪远山这番看似痛骂,实则维护的说辞,肖震当即冷冷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