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年族长二公子回来后, 韩家就和开了挂一样。
这样说是有点夸张了, 但像今天这样, 被人堵上门来, 出来一个打一个的景象, 已经是不常有了。
韩家正门前有两人,老的那个搬了把椅子, 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小的那个身上伤痕累累, 精神倒还好,守在韩家门前, 大声说:“来啊!再来啊!”
旁边围观的人堵得满满的,至于门后头,一群韩家子弟也正看着热闹。
“不如你去吧。”其中一人用指头戳了下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道:“你看他伤成那样,再厉害也只是强弩之末了,不如你上去把他打败了,还能领份赏钱, 说不得就入了族长的眼呢。”
“切。”被他戳了的同伴翻了个白眼:“要去你去。”
这人也不做声了。
族长长子新纳了个妾, 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他们也都高兴, 少练半天武不说,还能吃点喝点拿点赏钱, 谁知道高兴了没几日, 就高兴不起来了。
从今早开始, 打上门来一老一小,小的向他们叫嚣,要他们把他姐姐还回来,再一细问,才知道他姐姐是族长长子新纳的妾——那姑娘是被抢来的,他们理亏。
知道也没什么用处,下层弟子谁敢冲进族长房里,要他把人家姑娘还回去,不仅不能这么做,还得听着命令,去把人家弟弟打出去。可竟不知这时后头那老的发威了,把一群爱现眼的都打了回去,还在他们家门口吆喝,言道族长大公子要当他弟子的姐夫,需得先打得过小舅子。
族长大公子不高兴了,他当他是谁,谁让他应战就得去应么,于是又接连派了数人出去,这回连老的都不动手了,光凭小的就把他们打了个半死。眼见他是来一个打一个,没谁不输的,族长公子这下更不可能出去了。
想也没什么法子,只好派人去请长老,然七八个长老里头,闭关的三个,出去游历的两个,还有一个到夫人娘家喝喜酒去了,挑挑拣拣,只能去请那位传说中的长老了。
据说这位长老年纪不大,还是族长大公子的亲弟弟,传说当年在家族中掌事时,无论是武功还是才智,没谁不佩服的。他们提起这人,都说,莫不是人家多长了一手一脚或是一个脑袋,不然怎么这么厉害。
这些年纪小些的弟子,打小就没少听父母提起那位长老,知道他要来,也是好奇:“你说,那位长老该是什么样子?”
“合该是丰神俊朗,英气勃勃……又或是身高九尺,浑身腱子肉么……”
有人正猜着,忽听旁边人道:“闭嘴,来了!”
他们精神一振,都堆在了门边上,从那条细细的门缝望出去,便见在长街尽头,一辆没什么特殊的马车停下,从下面来了一人。穿着身白衫,身材却是说得上羸弱,相貌温和,脸上挂着笑意。
他走过来,打量了浑身是血的少年一番,笑了笑:“好孩子。”然后对大爷似的坐在边上的老头道:“在下韩氏韩轻,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别别别。”老头道:“咱们现在是有仇的,别上来就和我套近乎。”
牧云闲也没恼,耐心问道:“这般说来,您是想要怎么解决?”
“这正比着武,你看不出来么。我们起了头,你们应了。刚比到一半,还没等到我徒儿小舅子出来呢,你说怎么解决?”老头无赖道。
牧云闲点点头,道:“可。”
那少年高声道:“韩长老,久仰大名,请。”
“我这一把年纪了,可不好欺负你这孩子。”牧云闲悠悠笑道:“传出去丢人。”
他从袖口里掏了掏,找出两样物什,一样是个药瓶,一样是个小盒子。少年正奇怪着,忽见他把这两样东西朝他扔过来,他心里一惊,就是要躲,可在此时忽觉得浑身一重,仿佛陷入泥潭之中,半点动弹不得。
而后紧接着,两样东西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一点小玩意,当是见面礼,拿着玩去吧。”牧云闲道。
少年正惊骇莫名,他师父面色也是跟着一变,轻轻叹了一声:“咦。”又从椅子上站起来,骂他徒弟:“行了行了,到边上玩去吧,大人的事你个小孩子别多事。”
少年一脸冤屈,想着,明明是他的事,怎么成了他多事了。可师父发话,他又不敢不听,委委屈屈躲到了边上。
牧云闲和老者,这下是对面站着了,无论是哪里的围观者,皆是精神一震。
要开打了么?
牧云闲笑道:“您先请?”
老者也跟着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取下背上一把大刀,解了外头绑着的布,露出里头光亮的刀刃,摆好姿势,道:“请。”
老人口中客气,却是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刀光向他砍来,动作之快,几乎要连成一道残影。说来也是奇怪,这老者分明走的是刚猛无匹的路子,于速度上竟然半点不逊色,让人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