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出声音,我看不到她指缝间是否渗出了眼泪,周逸辞削薄的chún阖动了两下,“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还有以后吗?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可能是十年,也可能一年。我想趁我还有意识,还能看到的时候,将这一切我放不下的事都做好,你不肯给我一个瞑目的机会吗。”
“但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周逸辞见怎么都劝不住她,他收了收脸上的纵容,“*这种事情我暂时没有打算,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做决定的一天,再安排也为时不晚。”
“可我怕自己看不到,我不能放心。”
白玮倾啼哭着说完这几个字,她又开始咳嗽,周逸辞才严肃起来的面孔,在她那一阵撕心裂肺的颤抖中柔软下来,他叹口气手伸到她腋下,将她从沙发上抱起,“上楼休息。”
我听到他这么说立刻蹲下飞快爬进佣人房间,将门缓慢合上,我看不到外面情况,只能凭借听觉感受渐渐bī近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岔路上又走远,最终消失于斜对面的客卧。
我蹲在地上蜷缩着,用手臂抱住膝盖,面前的门上染了一丝淡淡的灰尘,空气里也漂浮着白sè的尘埃,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因何这样失落。
刚才那番对话他们说得含糊不清,但前后分析似乎和孩子有关,白玮倾自责于自己无法为周逸辞孕育子嗣,她不知在央求他做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及,而周逸辞显然不愿接受。
我等到客房里的啜泣声平息下来,才起身拉开门出去,周逸辞恰好也从里面出来,他穿着居家服背靠墙壁,疲惫不堪的揉捏着眉心,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指尖动作一顿,但没有睁开眼,只淡淡的说了句,“为什么发出声音。”
我觉得我没法解释,显得特苍白,在他心里自然有一个定论,如果我说的和他的定论一样,他会信,如果不一样,他只会当作充满心机的狡辩,白玮倾身体很糟糕,就像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因为死人本身就是一个遗憾,周逸辞心里的天枰正在倾向她,我好想一个张牙舞爪的狐狸jīng,在摧残燃烧着她为数不多的光yīn。
我说,“我没有恶意,我就想知道我方不方便下楼,我咳嗽只是对您的示意,如果我知道周太太在,我打死都不出去,我不敢。”
周逸辞将指尖从眉心上移,按在额头凸起的骨头上,用手指横向用力的刮着,我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几乎要和他xiōng膛相贴,我仰起头,顶着一张因为他沉默而有些惨淡的脸,我握住他的手,他动作倏然停下,随即将眼睛睁开,我们四目相视,我眼底满是期待,他眼底平淡如水,我不死心问他,“周先生信吗。”
他总是那样淡淡的目光,仿佛什么都激不起他心底的涟漪,他难得怜惜,难得柔和,可每当他怜惜或柔和的时候,我就毫无抵御能力,像傻子一样的堕入进去。
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不被相信的滋味儿真难受,还不如挨一刀,就算扎得深了,刺到了骨头,流点血还能好,早晚会愈合,可心上冻着了,不知道多久才能热乎起来。
我尝了那么多苦头,唯独周逸辞的寡淡让我最在意。
我能不在意吗,我活在他的掌心里,没有感情没有未来没有一切,最起码有现在,我是活在此时此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