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凉亭中便只剩她和他。
“方才你为何会与九弟在一起?”连澈看了眼清浅,淡淡开口。
清浅垂眸不语,连彦之所以找她,是为了告诉她绾苓出宫后的遭遇,希望她能帮忙求情。
这种事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她答应了连彦,即便不能帮忙,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思及此处,清浅喃喃道:“除了如皇后娘娘所说的,我还问了埋葬铃香的地方。”
连澈瞥了眼这心不在焉的女子,轻眯了眼眸,沉声道:“在宫中须谨言慎行,注意自己的身份,适可而止!”
从他方才过来时,她便能感觉到他有些生气,此时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他是让她注意避嫌。
又是让她注意身份!她和连彦之间清清白白的,难道为了避嫌,便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想到他在约束她的同时却与皇后在一旁夫妻情深,清浅心中不快,反驳道:“就许你左拥右抱,而我与连彦说说话都不行吗?在浣衣局之时,若不是他暗中助我,我还不知会受多少苦。”
连澈眸光一沉,反问道:“所以呢?”
在浣衣局之时,他对她可是弃之不顾。
清浅越想心中越郁结,竟赌气地说:“没有所以。你去找你的皇后、用你的温补汤膳去吧!”
连澈静静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流光,薄唇轻动,缓缓答道:“好。”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
清浅见连澈真的离去,心中愈发郁闷,亦绝然转身,大步离去。
此后,她一直漫无目的地在宫中闲逛,直到入夜才回到永宁宫,正赶上敬事房的太监向太后禀告:“太后娘娘,皇上今日翻了伶妃娘娘的绿头牌。”
太后含笑应道:“甚好。总算没有枉费哀家的一番苦心。”她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看向一旁神色呆滞的清浅,轻轻笑了笑,“苏丫头,哀家知道皇上对你颇为上心,但这后宫女子个个都在盼着皇上的临幸,皇上也要做到雨露均施才好。况且皇上子嗣单薄,而这延绵子嗣又是国事,专房独宠之举,势必会伤了其他妃嫔的心,这是万万不可的。”
她拉住清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你是个懂事的丫头,哀家的心,希望你能明白。”
翌日,金銮殿。
一名身着太医服饰的男子跪伏在地上,而他身旁立着的则是右相沈溢。沈相瞥了眼跪于地上的张太医,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奏折,躬身一揖,“皇上,臣有本启奏。”
池宋忙接过他手中的奏折,呈给了连澈。
待他看完奏折,沈相朗声道:“皇上,正如张太医所言,小皇子之所以久治不愈,是因为在夏嫔肚腹中时便已中毒。”
此时,殿内的大臣无一不惊。小皇子乃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皇帝之前一直专宠夏嫔,如今虽降了她的份位,但难保不会有翻身的一日。
皇后无子,凤位岌岌可危。她为保凤位,对夏嫔做了手脚也不足为奇。
但今日沈相却主动提及此事,不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沈相顿了顿,继续说道:“小皇子所中之毒来自母体。自夏嫔有孕后,玉萝宫的吃穿用度皆由专司供给,不可能让有心之人做了手脚,除非这下毒之人能与夏嫔直接接触。”
沈相将目光落向一旁的张太医,“张太医,小皇子自出生以来,便由你负责调理他的身子,且这中毒之事也是由你发现的,不知这毒有何特点?”
张太医抬头看了眼连澈,忙开口道:“此毒是通过长期服用或肌肤的接触而慢慢积累的。”
沈相接着他的话继续道:“皇上,这下毒的人,必是后宫之人。皇嗣关系着江山社稷,定要将此人绳之以法。”
他一撩衣摆跪下,扬声说道:“还请皇上彻查此事。”他此言一出,朝堂上所有的大臣皆跪下山呼:“请皇上严查此事。”
连澈看向沈相,不疾不徐地说:“此事便由张太医与沈相一同查办。”
随即示意池宋宣读圣旨。
池宋展开了手中明黄的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静公主之女孟绾苓,因欺君与刺杀皇妃之罪,于五日后问斩。钦此。”
清浅闷闷地行在长廊里,一脸失意之色。一早便有太监来报,昨夜皇上确实宿在了寒香宫,早朝前才离去。而方才在给太后请安时,她又见到了伶妃——那个名唤秦暮云的灵秀女子。
清浅记得太后昨日的话——他是帝王,因此不必只忠诚于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