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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人的心机和手段——”不寒而栗的眼神一闪而过,他缓缓道:“我得去查查此人的底细,一个普通的解元,以前只做过参事,不可能有这样的手腕。眼下他已大权在握,只希望,他不会那么快对你和早早下手——”
他似下了决心,向我长施一礼,郑重道:“青瑶,你多保重。如果真的形势危急,你到洛郡城东的蓬莱阁,那里都是我的人。”
他缓缓地走下台阶,因为腿伤尚未痊愈,他仍一瘸一拐。
夕阳投在他玄色的袍子上,闪着淡然的光泽,我的视线随着这光泽晃了一下,忽然间现,玄色袍子的最下方,绣着一枝小小的荆棘花。
“呯”地一声,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我忽然踉跄向前走了两步,开口唤道:“文略——”
因为太久没有唤过这个名字,我的声音有些滞涩。他的身形一僵,缓慢地回头。
风声细微,我的声音更轻:“文略,你多保重。”
淡金色的夕阳将他俊朗的脸轻轻勾勒,一如多年前。
他慢慢微笑,轻轻点头:“青瑶,你也多保重。”
夕阳下,骏马载着他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田野上。
两年后,我再度唤他“文略”,他却唤我“青瑶”。
不过两年,已是沧海桑田。
可又好象有些东西,在漫长的两年后,仍在原处。
自这日后,我的双腿,如蓝医正所言,逐渐康复。
七月初七,当我骑着马,在燕红等人的簇拥下驰入青瑶军军营,青瑶军先是爆出如雷的欢呼,继而在黎朔手中令旗的指挥下肃然列队。
浓烈的阳光下,青瑶军军旗微微飘摆。
我步履轻盈地登上将台,黎朔上前,躬身为礼,请我阅阵。
号角响,令旗如飞,校场内阵形变动,一时似矫龙腾水,一时似猛虎出林,八阵变罢,令旗倏收,阵形仍如最初般齐整。
场内鸦雀无声,但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在我的身上。
我面带喜悦,高声赞道:“好!”
“青瑶军创立已近一年,幸得各位姐妹与弟兄同心协力,方有今日之军威军容。”我的目光缓缓掠过每一张年轻而充满漏*点的面容,“我们青瑶军不但要生存,还要成为真正的精武之师!你们虽然是女子,是少年,但只要你们谨记,精诚团结,上下一心,就必能胜过七尺男儿!”
黎朔令旗斩下,所有人便齐声欢呼。
待我从将台上下来,许多人围了过来,十余个姑娘互相推搡着,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我被她们这份情绪感染,笑着问道:“什么事?”
一个叫韦娘的姑娘因为性格活泼,平时说话也没什么太多顾忌,便笑道:“夫人,今天是乞巧节。”
我故意紧绷了脸,见她们难以抑制地露出失望之色,我又慢慢微笑,轻声道:“校场拜月没什么意思,不如,今晚咱们去城外的梓溪边拜月乞巧吧。”
韦娘欢呼着跳了起来,抱住身边的香芸一个劲地转圈,不料脚下一滑,二人摔作一团,其余人笑得弯了腰去拉。
我微笑着看着她们兴奋地往军营跑去。
“夫人。”黎朔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
我转身望向他,道:“多谢黎统领。”
数月光景,他眉间那份抑郁仿佛消失不见,多了几分宝剑出鞘后的锋芒。他向我拱手:“应该是属下多谢夫人才是,若非夫人——”
我抬手,止住他的话语,微笑道:“黎统领本就是军事奇才,上将军也早有意重用你,我不过是提醒了一下他而已。请你来帮着训练青瑶军,不知有没有耽误到离火营那边的正事?”
黎朔笑道:“不妨,那边都训练好了,现在不是作战时期,只是守一下各个城门,不用我怎么操心。”
“哦?”我与他边说边行,淡淡道:“城门都是由你的离火营值守吗?”
“也不是,乾泰营值单日,离火营值双日,两营轮流值守。”
“嗯,洛郡百姓的安危,就全仰仗各位将士了。”
“请夫人放心。”
这日天气十分晴好。
月如钩,自东面缓升。
银河般的繁星倒悬于空中。
青瑶军银铃般的笑声已将林中的雀鸟惊得成群飞起。燕红在我身边连连摇头:“真受不了这群丫头,象放出笼子的鸟一样。”
我不禁失笑,怀中的早早已指着天空的月亮问道:“娘,那是什么?”
他最近很爱问这样的问题,对一切东西充满了好奇感。昨天为了看狐狸书阁里的一个大花瓷瓶中有什么东西,他趁人不备,搬了一条小板凳,站在板凳上,将头探入花瓶中,结果摔了一跤,头还卡在花瓶中出不来。
听说当时狐狸正在批公文,听到动静回头,笑得羊毫笔在折子上带出一道长长的墨印。
瑶瑶更是笑趴在书案上。
等我闻讯赶到,狐狸正用蛤蚧油涂在花瓶口四周,慢慢旋着,将花瓶拔出,早早已哭得满脸泪水和鼻涕。
瑶瑶伸出手指羞他,他便马上止了泪水,与她打闹在一起。
我正要教他说“月亮”二字,他又兴奋地指向前方:“七叔!七叔!”
此时,我们已到达距梓溪最近的一个小树林边,月光朦胧,在青瑶军姑娘和少年们的集体注视下,老七带着一群士兵赤袒着身子,站在溪水中,呆呆地转头看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