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被岩层包裹了两年的心,纵使岩层崩裂了,也已因为禁锢得太久,再不复以前的娇柔。
第二日一早,蓝医正来替我诊过脉,开了接下来三个月要服用的药方,便去向五叔作辞。
他为我诊治,在洛郡停留了近三个月,我颇过意不去,却知他纯为报江老太爷救命之恩而来,若以金银酬谢,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以赠送的东西,听屈大叔说蓝医正对字画颇为爱好,想起刚入将军府,我觉得内院原先的陈设太过脂粉气,便求狐狸作了幅山水画,狐狸的画自是极好的,我便让燕红将这幅山水画卷了起来。
赶到前厅,蓝医正却早已上了马车,出有半炷香的功夫。我忙让五叔派人套了车,带着苏婶、云绣和早早,追了上去。
直追到洛郡东门外的离亭,才追上蓝医正的马车。
苏婶将我抱下车,我拄好拐杖,刚站稳,视线投向离亭,正见蓝医正坐在石凳上,把着江文略的手腕,面色沉重,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下意识辨认了一下他的唇语,那是一句——
荒唐!你怎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江文略面色寡淡地笑了笑,转而目光投向我这边,他急抽回手,站了起来。
我坚持不要苏婶扶,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过去。蓝医正笑道:“这就对了,夫人要尝试着自己走,摔倒也不要紧,最怕就是你不走。”
江文略本走下了离亭的台阶,似是想来扶我,听到蓝医正这话,又停住了脚步。
我在台阶下喘了喘气,再咬着牙一点点移动着拐杖,走上台阶,走到蓝医正身前,将手中的画卷递上,轻声道:“医正再造之恩,沈青瑶无以为报,这里有一幅画,略表心意,还请您收下。”
蓝医正接过画轴,也未展开细看,笑道:“夫人太客气。”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叹道:“只怕会有雨下,我得赶紧走,争取雨落下来之前赶到南苍渡。”
望着蓝医正的马车渐去渐远,我轻轻地叹了声。因为拄得太久,觉得双臂乏力,便摸索着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江文略却步出离亭,招了招手,云绣抱着早早过来。江文略接过早早,向她道:“去帮夫人拿个垫子来。”
云绣转身去拿锦垫,早早在江文略怀中咯咯笑着,伸出手去扯他头上束的缎带。此时一阵风柔柔地吹来,我微扬了眼,正见江文略凝望着早早的神情,似比这阵风还要轻柔。
我失神了好一会,直到云绣拿了锦垫过来,才慢慢挣扎着站起。
云绣将锦垫铺在石凳上,又扶着我坐下,再接过早早,带着他奔向离亭外如茵的草地。
早早挥舞着小手,很欢快地追逐着她。奔得急了,跌倒在地上,他也不哭,又爬起来,继续去揪云绣的裙角。
我忽听见江文略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慢慢转头看向他,他的目光正胶着在远处的早早身上。我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文略,谢谢你。”
江文略仍看着早早,静静地笑了一下,笑容中却似有一丝悲伤。我隐约有些不安,犹豫良久,还是望着他,问了出来:“罗弘才,怎么会同意将早早交还给我?”
他的唇角颤抖了一下,遥望着早早,过了许久,才淡淡道:“也没怎么费力,给了他几样东西而已。”
我怔住,正想问是什么东西,忽听马蹄声大作,数十人策马过来,当先的两人跳下马,一大一小,笑着奔向草地上的早早,正是去了泾邑近三个月之久的狐狸和瑶瑶。
-------------------【卫玄】-------------------
狐狸快到早早面前时,似是怕吓着了他,放慢了脚步。瑶瑶却直冲了过去,一把将早早抱住,笑着将他提起:“早早!”
不知是小孩容易和小孩亲近,还是认出了瑶瑶,早早只挣扎了一下,便兴奋地挥着手,可他嘴里大声叫着的,还是一声“娘”。
我苦笑,道:“云绣也是,怎么只教他这个?”
狐狸从瑶瑶手中接过早早,将他高高扔起,又接住。早早似极喜欢这种游戏,咯咯地笑,笑声软软糯糯,我听到他这笑声,不自禁的噙了一丝微笑。
江文略慢慢转头看着我,用极低的声音道:“窈娘,我想求你一件事,看在我带回早早的份上,请你答应我。”
我手一颤,微笑僵在了唇角,半晌,低声道:“什么事?”
江文略俊朗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掠过一抹不正常的红,低缓地说:“你再给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内,不要教早早喊‘爹’,不要定他的名字。”
风茫茫洒洒,云渐重了。我心中就象此刻的天空,涌起层层的慌乱,觉得无法承受他的目光,偏开头,默默不语。
“窈娘,答应我。”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
我沉默了许久,正要开口,狐狸将早早骑在自己肩头,大步向离亭走来。江文略叹了声,迎出离亭,拱手道:“杜兄。”
狐狸微笑点头:“江兄。”
他转而望向我,轻声道:“大嫂可好些了?我在泾邑不得脱身,可时时记挂着大嫂的病情。”说完,他的唇角慢慢扬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微笑了一下,撑住拐杖站起。拐杖笃笃,我走得甚稳,</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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