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对这次的伎俩很是得意啊,难得如此大意一回。怎么?觉得我
们都已经死在摧花盟的废物手里,不足为惧了么?”李萧匿形在屋顶之上,低沉
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愤怒。
花可衣咯咯娇笑着抄起一件外袍披上,握住长发挽在脑后,腻声道:“李大
哥为何如此生气,是怪人家不留神废了你手上的棋子,还是怨自己中看不中用只
能趴在瓦片顶上喝风看戏呢?”
“哼!”屋上传来一声怒哼,紧接着哗啦一声屋顶陷落出数尺方圆一个大洞,
一个壮硕的身影伴着低喝跃下,“冲你将我和那姓董的混为一谈,就该让你好好
吃我一拳!”
花可衣却等的就是此刻,她双足一蹬,修长的身子箭一般射向窗外,玉手顺
势一挥,一张木凳直飞而起挡住李萧落势,口中不忘娇声嘲笑道:“我情郎在的
时候你连大气也不敢喘,此时欺负起弱女子来到威风的很。好厉害啊。”
李萧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一脚踢开木凳落地之时,花可衣的倩影已在窗外,
他浓眉一皱,飞身追出,叫道:“你那男人自己也受了伤,不然我怎么敢这样追
踪他。你要是指望他来救命,趁早死了心吧。”
花可衣自然不会听他废话,也顾不得自己赤足半裸,迎风腾空而起越过低矮
民房直冲进大道之中,只盼此刻还有未歇之人,自己叫上两句救命,惹来官差
好。
可惜大道之上已经人迹全无,她脚一着地还不及扬声呼救,就觉背后一股浑
厚拳风已雷霆般凌空击下。
花可衣新力不继,只有狼狈万分的就地一滚,向一边躲开。趁着李萧立足未
稳,也不敢回头去看,拔腿便奔,高叫道:“救人了!杀人劫色了!救命啊!”
李萧面色一寒,迈开大步追去。辗转腾挪花可衣兴许强上几分,如此追逐李
萧却是胜出不知几筹,不过数丈开外,他的拳招就再次逼向花可衣后心。
心知无法甩脱,花可衣猛然顿住身形原地一侧,运足真力抬足踢向李萧面门。
这一脚高高扬起,玉腿之间方寸毕露纤毫可见,雪股内侧肌肉弹动说不出的
诱人,杀机尽数淹没在靡靡春光之中。
“哼,想要我也死在你的腿中么?”李萧冷哼一声,拳肘微抬格开,旋即双
拳齐出,直取花可衣胸腹之间。
李萧武功没有明显路数,浑厚真力凝于双拳,尽是至刚至朴的打法。花可衣
硬拼不是对手,唯有施展腾挪身法小心避开,肌肤被拳风擦到都是一阵隐隐作痛,
忍不住叫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去寻那驼子,咬牙切齿和我拼命做
什么?”
李萧呼的一拳击出,沉声道:“那驼子可以以后再杀,现在先捉了你,才好
去揪你情郎的狐狸尾巴!”
花可衣躲避稍慢,挽好的长发被拳风激开,她狼狈万分的向后退去,心神却
像是遭到重重一击,难得的露出了仓惶神色,“你……你竟是天道的人?”
李萧讥诮道:“怎么,你那情郎没告诉你么?我和他是同道中人,只不过,
不像他那样心存异心而已。”
花可衣着实慌了神,一双杏眼左顾右盼,腿上招数也变得凌乱不堪,李萧一
拳逼出并未全力施展,她就躲避不及只有双掌接下,震得半身发麻险些坐倒在地
上。
李萧眼见稳占上风,神情也悠闲了许在她身旁,道:“他……他其实是天道安排来的人,和……和摧花
盟那个姓顾的合作,借咱们之间的深仇大恨操纵吸纳,如果不成,就设下陷阱让
咱们同归于尽。我……我一时鬼迷心窍,被他在床上哄了去……我知道错了,真
的。”
李萧怒目圆睁,却不知如何反驳,一眼看见远处凌绝世和聂阳也在看着这边,
顿时知道今晚毫无胜算,一身气势也就此泄了。
“李萧,你不打算说话么?”孙绝凡淡淡问道,拂开了花可衣的手,向李萧
走去。
单打独斗李萧并不惧怕孙绝凡,知道自己轻功绝比不上凌绝世,只好想着如
何擒下孙绝凡作为人质,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带走花可衣。
如果解释两句,能让他们一时迷惑,机会便要大上许起,踉跄着后退道:“我天道与诸着,可是要着凉的。”这温和而有礼的一句招呼,就像
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回忆深处,此刻,盘旋着游走了出来……
“其实……从你告诉我仇隋就是邢碎影的时候,我就应该怀疑的了。只不过
……我没想到,我确实没想到……”孙绝凡的语气又归于平静,安静下来的深潭
再度归于无波。
花可衣浑身微微发颤,也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神态
已安稳许多,小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孙绝凡道:“就在小魏失踪后不久。那时我也确定,小魏出事,是因为你在
三颗光雷闪上都做了手脚。现在想想,想必是邢碎影看上了魏家的寻踪匿行之法。”
花可衣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不把我揪出来。”
孙绝凡淡淡道:“我只知道,学了小魏身上功夫的邢碎影我根本找不到。有
你在,至少我还有机会。”
花可衣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口道:“即使我帮邢碎影害死你们,你也不在乎么?”
孙绝凡依然平静的说道:“我不在乎。那三年里,我早已不知道死过多少次。
现在活着的,只是留给邢碎影的最后一条命。”
花可衣拉了拉袍子,竟觉的身上有些发冷,“你……你永远也抓不住他的。
他比你聪明,也比你武功好。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永远也报不了仇!”
孙绝凡脱下了身上的外衣,丢在了花可衣身上,缓缓道:“天气凉了,穿上
吧。莫要冻伤了身体。”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不再看花可衣一眼。
聂阳一连串听下来,心中千头万绪,此刻见孙绝凡不再开口,终于忍不住问
道:“花可衣,仇家和孙前辈的恩恩怨怨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们聂家到底
哪里得罪了你们姓仇的?”
“没有!”花可衣昂首道,“仇家和聂家几代交好,就连仇隋这义子也是由
聂老夫人托给仇家收养的。我……我怎么知道他……他会去做下那种事情。”
“奶奶?”聂阳皱起眉头,回想着那个在他幼年就已去世的慈祥老妇,好像
听姑姑所说,他也是聂老夫人让父亲养育的义子,这么一想,他和邢碎影之间莫
名的关系似乎又多出了一层,这年头让他一阵心悸,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开口问
道,“你听没听过赢二石头这个名字?”
花可衣眨了眨眼,露出不似作伪的一脸迷茫,“这种村野乳名,我怎么会听
过。这人正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聂阳盯着花可衣的眼睛,道,“我只知道他应该姓嬴。和邢
碎影必定有极深的关系,甚至……可能就是他本人。”
花可衣有些气恼的说道:“这绝不可能,我问过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
姓什么。他被收养到仇家的时候年纪那么小,还大病了一场,一直都把自己全心
全意的当作仇家人,要不是如此,那个顽固又臭脾气的仇夫人根本不可能留下他。”
“你嫁过去后,也没听他们说过于什么姓嬴的人的事情么?”聂阳有些沮丧,
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花可衣立刻摇了摇头,“和仇家有瓜葛的武林人士没有我不知道的。绝没有
一个姓嬴!”
孙绝凡突然回头,插言道:“聂阳,我不知道你追问这个的根据何在。若是
说姓嬴的,我在聂家待得那些时日里,倒是听老夫人说过一个名字。但一来绝不
是你说的人,二来……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花可衣皱了皱眉,说道:“你说的是烟雨剑赢北周?还是盘龙山的开天斧赢
断玉?……应该不会是赢断玉,那人本姓英,而且是我过门那年才死在冷星寒手
上,谈不上死了很久。可赢北周……只是失踪而已,也没人见过他的尸体吧……”
孙绝凡点了点头,道:“就是赢北周。那人练的是古剑法,在江南一带也曾
算小有名气,四处挑战最终败给南宫家后,就没有再在江湖中出现过。但那天聂
老夫人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中却很惋惜的样子,私下聊天我问了起来,她才说其
实赢北周已经死了很久了。”她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不过那种人在江湖的角
落里每天也不知会死去多少,无人知道也很正常。”
聂阳心中一动,飞快的说道:“会不会……会不会是赢北周练成了武功,回
来挑战时不小心死在爷爷手上,留下遗孤,奶奶只好托给……仇家照顾。仇隋心
中其实明白,只是装作不知道,最后武功练成,才会来找我们聂家报仇!”
花可衣哼了一声,道:“若是武功练成回来挑战,自然会堂堂正正登门,各
方均有见证。就算死,也赖不到对手头上。而且赢北周虽然不是什么剑术名家,
武功名气总也在聂家人之上,要挑战也是找原本的对手南宫家才是。”她转念一
想,又道,“就算赢北周真的败北而死,仇隋也真的是赢家后人,为了这事把你
们聂家恨之入骨,那以他的度量,你凭什么活到现在?就因为你是养子么?你可
不要说你也和赢家有关,以你的年纪,出生之时,恐怕赢北周投胎转世的娃娃都
已经会跑了。”
孙绝凡对这个新讯息颇感兴趣,一直认真听着,道:“也许聂阳的亲生父母,
和赢家有密切关系也说不定。如此说来,邢碎影那些反常的举动也算是有了理由。”
花可衣冷哼道:“和赢家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和仇隋倒是关系非浅。今年
年初我还问过他,到底对聂阳是什么打算,他告诉我,聂阳的亲生父亲是他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