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墓碑都不会令人感到愉快。
在碑前,眼泪已经流干。
聂阳和云盼情就站在她身后不远,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上去安慰她。
她现在并不需要安慰,她真正需要的,已经离她而去,现在他们能给她的,
只有这样片刻安静的独立的空间。
云盼情看着那块墓碑,缓缓地低声道:“希望魏姐姐能早些走出这次的事情,
离开这块墓碑。”
聂阳竟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淡淡道:“离开这块墓碑,谈何容易。”
他们都知道,尽管魏晨静只要一转身,就看不到那块墓碑,那块墓碑却势必
会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不知道何时才能消失。
“也许当邢碎影死的那一天,一切才会结束。”聂阳看着自己的掌心,脸上
带着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怜悯的神情。
云盼情却道:“我只希望有一天,魏姐姐能平静的回到这里,好好的和妹妹
说会儿话。住在地下的人,一定会非常寂寞的。”
“你怎么知道?”聂阳想着纷乱无章的事情,随口问道。
云盼情难得的露出执拗的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双眼依然看着那里的墓碑,
轻声但坚定地说道:“我知道的。那里又黑又冷,又没有人陪,一定会寂寞的…
…”
聂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却依然凝视着那个墓碑,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当
中。
想必有什么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已经与世长辞了吧。不愿惹她伤心,他
并没再去了。
这次落脚的地方是往孔雀郡和碧阳郡的三叉路口,驿站的规模并不大,所以
逐影依然不得不自己寻找过夜的处所。
“奇怪。”看着驿站的大门,云盼情突然说了这两个字。
聂阳问道:“怎么?你发现什么了么?”
云盼情微微一笑,道:“按说,小董姐姐这种时候应该在门口等你才对。你
瞧,那边就两个值班的镖师,这可奇怪了。”
聂阳看着魏晨静循着逐影留下的讯号往他们落脚的地方而去,随口答道:
“那也没什么可奇怪,诗诗那人本来就随性的很。她闷起来做点什么,我都不会
觉得奇怪。”
但没想到的是,董诗诗现在在做什么,聂阳也看不到了。
董诗诗不见了,董清清也不见了。
一进驿站,聂阳就看到了两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正厅的武当弟子,鹰横天和慕
容极正沉着脸坐在一旁,看见聂阳进来,慕容极立刻起身迎了过来,说道:“路
上出了一些变故。董家姐妹都不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聂阳一眼扫过厅堂,在座的两个镖头都是面带愧色,
其他人并不在场,想必已经去休息了。
鹰横天开口道:“聂兄弟,尊夫人的马车是我和慕容兄弟看护的,外围还有
那些武当弟子。到了离这驿站不远的地方,那些武当弟子突然报警,说是在北面
有敌人出现,还伤了他们几个。令妹的马车就在最后,我和慕容兄弟恐怕有失,
就往北去看了一看。没想到,我们刚走,那些武当弟子就动手了。他们倒并没有
伤到什么人,按他们刚才所说,他们只是按他们的小师叔吩咐,帮忙带走董清清
和董诗诗。”
聂阳紧锁眉心,问道:“小师叔?”
鹰横天点头道:“就是董剑鸣。他师父是武当名宿。所以辈分很高。既然是
亲弟弟带走了姐姐,我觉得尊夫人的安危应该不必担心。想必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聂阳微微摇了摇头,突然问道:“田芊芊在哪儿?”
鹰横天一愣,道:“在北院西数第二间。怎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要好好地问问她。”聂阳淡淡答道,转身留下
一句,“鹰大人,六百万两税银下落已经有了头绪,详细的你问盼情吧。”
原本还想追问的鹰横天立刻转向了云盼情,细细询问起来。也想跟着过去的
云盼情只好无奈的被鹰横天绊在了这里,耐心的说着这次了解到的情报。
一进院门,就见到绿儿在院子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双手来回搓着裙边,
娇俏的五官皱在了一起,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一看见聂阳回来,绿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飞奔过来一路扑进了聂阳怀里,
泣道:“姑爷……姑爷!两个小姐,都被人带走了……”
聂阳转念一想,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替她揩去了泪水,柔声道:“绿儿,先不
要哭,告诉我,下午到底是什么情况?”
绿儿抽抽搭搭的说道:“我本来和两个小姐坐在车里,大小姐忙着看书学医,
二小姐也一声不吭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马车就停了,然后一通乱响,还有
人在外面叫,最后……最后少爷进了马车,用手指一戳,两个小姐就都不能动了,
后来来了好几个那个武……武什么山上来的弟子,就把两个小姐都带走了。我抱
着少爷不让他走,他……他竟然踢我!”绿儿委屈的扁着嘴,把腰侧的衣服拉起,
让聂阳看到那一块青紫的痕迹,可见董剑鸣下手颇重。
聂阳拍了拍绿儿的脸颊,道:“你先回房休息,我一定会把诗诗他们带回来
的。你放心好了。”
“嗯。”绿儿忙不迭的点着头,“姑爷,你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啊,少爷他
失心疯了,他一直说,老爷是你杀的。”
聂阳心头顿时一颤,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不再和绿儿陈设简单,
屋内也没有屏风什么的遮蔽,床上风光一览无余。
田芊芊与其说是衣衫不整,倒不如说是赤身裸体为贴切。她曲线玲珑的胴
体上,仅仅盖着一小块被角,恰好盖着一双丰腴的雪股交叉之处。其余各处,没
有一丝半缕。一条白生生的臂膀撑着她的香腮,上身斜斜靠着,绵酥酥的两团肥
白丰乳,鼓囊囊的挺在胸前。她直勾勾的看着聂阳,腻声道:“我就知道,你一
回来,就会找我兴师问罪。我百口莫辩,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索性随你处置。你
要杀要刮,要yín要打,都随你喜欢。”
她面带幽怨的说着,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看着聂阳,若是不了解的人看到,真
会觉得这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既可怜又无辜。
聂阳不愿此时乱了心神,别开视线望着床尾,避开了那饱满的诱人的双峰。
虽然那一双白皙柔嫩的雪足也是撩人的很,但总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一些。
“你既然知道我要来,应该也知道我要问什么。不想吃苦头的话,你最好老
实告诉我。”
田芊芊双腿一错,两只脚掌勾在了一起,左脚圆润光洁的脚趾往上翘着,顶
着右脚酥红的足底。那一双小腿也是笔直结实,上面还带着隐隐的水气,看来竟
刚刚沐浴不久。她把双脚摆好,才悠悠的细声答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你想问什么,我怎么知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能你问什么,我答
什么便是。”
聂阳知道她不会那么痛快,直截了当的问道:“好,你说,你对董剑鸣冤枉
我是杀死董浩然的凶手,是为了什么?”
田芊芊曲起一腿,勾着足趾在另一脚脚背上轻轻挠了两下,哼了一声答道:
“聂阳,你说我冤枉你,这才是冤枉了我。我田芊芊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说
过董浩然是你所杀,那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董浩然是怎么死的,我压根就
不知道。”
聂阳眯起双眼,冷冷道:“那好,你告诉我,你说了什么,让我那小舅子一
声不响就跑了个无影无踪。现在还和武当弟子里应外合,把诗诗她们带走。”
田芊芊抿了抿润泽的樱唇,低声道:“我的确说了你的事。但我决计没有冤
枉你。”
“哦?”
“我告诉他,董浩然就是夏浩,卑鄙下流里的那个夏浩。他压根就不信,我
就告诉他不信的话,不妨自己去找答案。她问我为什么告诉他这个,我就实话实
说咯,我说我不忍心看他的两个姐姐蒙在鼓里。那夏浩,其实是你聂阳不共戴天
的仇人。怎么,我说的可有一句虚言?聂阳,董浩然是不是夏浩,你比我清楚,
夏浩和你有没有血海深仇,你也比我清楚,难道说,你讨了个老婆,就不承认这
些了么!”
聂阳被她一顿抢白,竟一下语塞,承诺了保护董家人之后,她们本是他仇家
亲眷的念头就再也未曾出现过,模模糊糊甚至真的想把董家姐妹当作亲人看待,
此刻被田芊芊夹枪带棒的揭了出来,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气闷,只有道:“那些都
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田芊芊讥讽的扬高声音,伸出手掌从头颈向下摸去,“我这
身子,从头到脚你都摸过,我的清白都被你拿去了,你的事还想要和我无关?”
不等聂阳开口,田芊芊继续道:“姓聂的,你好好地看着,我的身子不美么?
我的脸不漂亮么?我身为田家三小姐,我的身份配不上你么?你连正眼都不看我,
却去和自己仇人的女儿卿卿我我,你是不是疯了?”
她一路说完,才放柔了语气,缓缓道:“我的确娇蛮刁钻了些,可大家闺秀
该会的,我一样也不曾落下。比起你仇人的亲生女儿,难道不是要好的起身,静静的和她对视着,然后露出一丝讥刺的微笑,指了指自己的
心口,淡淡道:“你那里都强过她很东北的野山坡上,聂阳看到几个崆峒弟子围在一
起,当中一个崆峒长老正在为一个女子推宫活血。
“只有一人?”聂阳一边赶去,一边有些失望的问道。
“嗯……是董家的大小姐。”
清清么……聂阳疾奔过去,问那长老:“前辈,清清她怎么了?”
那长老正在运功,无暇开口,旁边一个弟子接过话头,道:“这位姑娘远远
地一个人游魂儿似的走了过来。我们过去一看,发现是午后丢了的大小姐,还没
问她话,她就晕了过去。看上去也没受什么伤,师父只好给她活络一下血脉看能
不能让她醒来。”
那长老脸上忽红忽白一阵,长长吐了口气,收回了按在董清清颈侧的手,抱
拳道:“聂兄弟,她没什么大碍,就是心神受损,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等她醒
来,你好言问问吧。”
随行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董清清也是聂阳家眷,便直接交给了聂阳打横抱住。
他匆匆道了声谢,往回奔去。
怀中的董清清气息已经平稳,脸色也由苍白渐渐泛起红润,看来确实已经没
事。只是看她在昏迷中依然紧皱着眉头,双唇不住颤动,额头尽是冷汗,也不知
董剑鸣那个蠢材到底做了什么。
一路到了房里,懒得再去叫醒绿儿,聂阳自己挽起袖子,打来一盆清水,拿
着巾子沾湿了,帮董清清在额头上轻轻擦着。
凉凉的擦了几遍,董清清嘤咛一声轻吟,张开了眼睛。像是还不适应屋内的
灯火,她皱了皱眉,眯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完全睁开,一看到床边的聂阳,他的
杏眼立刻睁大,慢慢眨了眨,猛地泛起一股水气,呜的一声哽咽,撑起身子直扑
进了聂阳怀里。
“清清,没事了……没事了。”他连忙搂住她的身子,轻轻抚着她的脊梁,
温言安慰。
足足在他怀里窝了一炷香时候,董清清才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的垂首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