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见到聂月儿的第一刻,聂阳就问出了这句话。
但直到两个时辰后,他再次问的时候,依然没得到明确的回答。
他们一行从郡外回到客栈的时候,不意外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受伤的众人
聚在客栈门口的街道上,让临时请来的郎中诊治包扎,幸好没有遇到什么淬毒兵
器,也不费什么功夫。牺牲的十三名镖师和四名崆峒弟子由三家镖局分摊了抚恤
费用,托当地的小镖局快马送予家眷。
客栈的主人虽然提前拿到了赔偿,看到炸得一塌糊涂的客房,依然痛心的脸
色发白。要不是鹰横天动用了官府的力量,他怕是决计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聂阳由鹰横天带着到官府例行了公事,与众人简单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和安排,不知不觉,便已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而这期间,聂月儿一直和她的嫂子董诗诗在一起。原本聂阳还有些担心,不
过董诗诗在知道聂月儿竟然是自己的小姑后,很快表现出了一种近乎谄媚的态度,
尤其是在从未做过类似事情的董二小姐身上,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幸好,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嫂子,应该比较讨人喜欢。
聂阳担心的,是聂月儿知道起身子,慢慢走到他身边,浑不似兄妹般倚在他背后,吐气
如兰尽数呵在他耳根,细声道:“不明白我为什么敢那么做?不要紧……以后,
你总会懂得,”,她故意顿了一顿,一字字续出了最后两字,“哥、哥。”
“既然知道我是你哥哥。就应该懂得分寸。”聂阳强压住向下涌去的汹涌气
血,幽冥九转功每进一转便难控制一些,现在聂阳过于求快,已经在冲七转心
法,没有阴阳隔心决辅佐,异常之处愈发明显。
聂月儿站起来走了两步,到了门口拉开房门,回眸扬起一张灿烂可爱的笑脸,
却低低的,用廊下尽头董诗诗全然不会听到的声音道:“我如果知道的,不仅如
此呢?那,我还要不要懂得分寸?”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已经带着一路略带稚气的笑声,奔向了董诗诗那边。
董诗诗露出了和聂月儿像又不像的笑,迎了上来。
云盼情站在远端,脸上带着很淡的微笑,静静的看着这长而狭窄的走廊里,
神色各异的人。直到聂月儿想起什么一样对着聂阳那边喊了一句话,她的笑容才
凝固一样变得僵硬。
“对了,哥,我在路上认识了一个朋友,他随后就来。他叫谢志渺。”
谢志渺,原本的名字叫谢志邈,初出江湖,就把那个邈自己改成了渺。原本
江湖中人就有改名的传统,不过大是租借的朝廷官驿,所以尽够宽敞,加上人数少了许多,一
下子宽松了不少。绿儿似乎是怕了姑爷,和云盼情咬了半天耳朵后,和她住到了
一起。董诗诗找聂月儿一径的问着聂阳的过往,聂月儿也是有问必答,只不过没
有半句是真罢了。
她在那儿把一些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趣闻加在聂阳头上,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毁
他形象,听得董诗诗脸色红白交错,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
聂阳陪在一旁听到亥正时分,看她们仍然毫无倦意,便起身出了房间透气。
这处官驿离市镇还有不少距离,出了院落,便是满目旷野。其时月明星稀,
皓光泄地,霜染碧坡,略带草腥的爽朗夜风拂面而来,让聂阳胸中一阵鼓荡,可
说是心旷神怡,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御风疾奔的冲动。
不用轻功,不用内力,那种纯粹的狂奔,就像被束缚已久的狼,回到属于自
己的天地后所渴求的发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打消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已经有太多无形的枷锁,影子一样绑在他的身后。现在,又多了一个聂月儿。
反正也是无法回房睡觉,聂阳索性去替下了慕容极,担起了前半夜守夜的职
责。一来人数变少,二来已经进了丰州地界,仅有的两个无力自保的女人也都有
高手在侧,值守的人便减到了一个。
久违的空寂再次围绕在了聂阳周围,让他想起了那个久违了的,纯粹的自己。
那时的他,除了见到妹妹的时候之外,都纯粹的像一个影子,填充着比夜色
还要深沉的黑。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冷静的就像在杀一只鸡。杀第十个人的
时候,他知道了笑容也是一种武器。很快,他就要杀够一百个人,但他真正想杀
的人,却还一个都没有杀死。
他隐约地意识到,与董诗诗的亲事,像是一根树枝,伸进了沉溺在血海中的
他的手里。
也许,从这一点上,他应该好好地谢谢云盼情。很多事情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一线佛莲,一线炼狱。
当他开始认真的去想自己杀掉邢碎影之后的生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不
想做一个江湖人。让他去选的话,比起在武林中名声鹊起人人称羡,他愿意在
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和董诗诗在这样的夜里,坐在草地上,静静的享受夜风的
香气。
“可惜她一定会觉得无聊的要死。”想到这儿,聂阳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几
乎能想象到董诗诗对着如此美妙的景色窝在他怀里直接睡着的样子。
“嗤——”细微的破空声让聂阳迅速收起了所有初次出现的杂念,他举起剑
鞘向上一横,不了那颗小石子猛地一坠,从他身前寸许直直跌在地上。
这比起让那小石子缓缓飞来,也不会容易多少。
目光所及之处,隐约见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远远地看着他,一只手伸在前
面,对他招着似乎是在叫他过来。
直觉并未感到多少恶意,让他没有直接示警,而是向那人走了过去。
近了一些,才看清了背对月光而显得模糊的那人模样。
水衣云裙,姿艳神媚,气韵动人,眼波流醉,依旧红颜绝世,无奈粉面含悲。
聂阳被那略带清冷的绝色容颜怔了一怔,连忙回神,上前拱手道:“不知凌
前辈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凌绝世轻轻拂了拂裙裾,向他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跟上,才启唇道:“我
来教你如何练那幽冥九歌。”
聂阳眯起眼睛,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没那么容易相信任何人,除非那个人无
关紧要。
“凌前辈,幽冥九歌并不在晚辈这里。”他犹豫了一下,颔首说道。
“我知道。”她问道,“幽冥九转功你到了第几转?”
聂阳迟疑道:“第六转已有小成。”
凌绝世微微蹙眉,略带讶异的说道:“我看你身边明明有不少女人,有几个
功夫也不差,怎么你的进境还是如此之慢?莫非你用的是正统路子?”
聂阳摇头道:“不是,晚辈用的是阴阳盈虚术。只是……妻子不懂武功,无
所助益。”
“无妨,”凌绝世说道,“你并没学那阴阳隔心诀,只要没有心魔,用对了
法子,纵然进境慢些,到没有伤及自身的风险。”她端详了一下聂阳,转身道,
“你随我来。”
聂阳迟疑了一下,凌绝世也不见裙裾纷飞,转眼竟已经到了数丈之外,当下
不敢再迟疑,提气飞纵跟上。
凌绝世并未使尽全力,只是如洛神仙子一般飘然而行引在前面,转眼两人就
行了将近五里有余,来到一个散居村落,依山傍溪的十余户人家。
走到最外一户篱笆旁,凌绝世推开竹门便走了进去。聂阳不明所以,只有随
她走了进去,幸好刚才一路追来到能看出这个决计不是冒牌货。
她径直走进侧屋,燃了油灯,坐在木凳上,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轻功好
的很,也算是给你师父争气了。”
聂阳平顺了一下内息,找了另一张凳子坐下,问道:“这里是……”
凌绝世随口道:“不知什么人的家里,那人已经被我点了穴道睡在他自己屋
里,不碍事。”
看来她行走江湖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干得多了,全然没有一丝不自然。
“那……前辈带我来此,是要如何教我?”
想到幽冥九转功那速成的法子,看着面前风韵姿色俱是上上之选的佳人,聂
阳不禁觉得心跳有些加快。但转念想到东方漠那张冷淡无波的脸孔,心里顿时安
分了不少。
“我知道你的大小老婆都不懂武功,也就不费事找她们了。”凌绝世嘴上说
着,喝了口破碗中的凉水,起身走了那张木床边上,木床上面鼓鼓囊囊的用棉被
堆成了一大团,看起来有些凌乱。
聂阳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起身把门关上闩好。
“你看看她。”凌绝世把棉被扯到一边,床上赫然露出了一个动弹不得被点
住穴道的年轻少女,柳眉含怒秀目圆睁,竟是柳婷!
凌绝世浑不在意柳婷的目光,招手让聂阳走到近前,伸手把柳婷的经脉要穴
解开,只留下四肢被制哑穴未开,嘴里道:“我没看错的话,她应该已非处子,
我跟着你们的时候,看她神情目光,显然也是你的女人才对。她的内力还算不错,
若是练功的话,怎么也比那两个丫头强得多。我今日教会了你,以后你便自己与
她商量着来吧。”
她说个不停,手上动作也一直未顿,纤纤十指上下翻飞,也不等聂阳说什么,
柳婷的外衣盘扣已经全被解开,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臂膀和一块淡青色的肚兜。
“前……前辈……这,这……”这一下实在是有些突然,聂阳脸色有些发红,
又是小小吃了一惊,“你怎么把婷儿抓……带来了?”
凌绝世侧眸扫了他一眼,道:“这丫头失魂落魄的在外面转悠,省了我的功
夫。不然我今晚还要费力偷她出来。”
“前辈为何不到我们落脚的地方与大家会合呢?那样不论做什么,不都比较
方便么。”聂阳努力别开眼,不去看柳婷露出的越来越多的春光媚色,找着话不
停地说着。
凌绝世扯住柳婷裤带,轻巧的一抽,顺势丢在聂阳脸上,微笑道:“不成。
你身边那丫头比我还会吃醋,碍事的紧。再说,我说不动我那顽固丈夫,只好暗
中帮你,我这一生,是决计不会与他公开为敌的,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是我丈夫。”
这夫妇二人从性子上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聂阳无奈苦笑道:“东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