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吻一直持续到治疗的结束,等到女生再度起身,男子面上的血色也已悉数回归,气息沉稳,似乎是完全恢复了,只不过是因为自身的疲惫,才让他昏睡了过去。
“这就是吻么感觉还真奇妙呢”女生弹起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在她的脸上,有一道羞红瞬闪而过。“不过只是为了治病而已,倒也不会怎么样的。”
她笑了笑,右手作出轻推的动作,将暂时停滞于男子肺部的一枚青丹牵引了出来,那是她身为蛇妖至关重要的内丹,是一生修为的精华所在,也是治病的绝佳良药。
“诶,等一下,如果按照那小子的说法,那这岂不就是我的初吻了?”直到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女生这才幡然醒悟。
“如果把初吻给了别人,可要对别人负责的哟!”一个约莫十几岁的男孩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他正向自己做着鬼脸,半开玩笑地说道:“所以我才不能给你呢!”
“要对别人负责呀”她转过头,看着那个与自己本应再无交集的男生,啧啧嘴,“唉,好吧,谁叫是我主动把初吻给你的,就帮你到底吧。”
她再度弯下腰,背起这个她本想丢在这儿自生自灭的男子,白皙的双脚迅速融为一体,化作一尾青碧荡漾,挥出烈风,转瞬无踪。
对于妖来说,负责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的,在他们的世界中,责代表的意思是契约,而契约一旦订成,大部分的妖,都会将其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而碧尔,则应该是当中的佼佼者。
今天的夜颇为深沉,行天大陆的紫云还是第一次浓郁到如此境界,将满天星辰盖得仅仅只有几颗勉强闪着很难被肉眼捕捉到的柔光。
尽管今夜的微风吹送着淡淡的芬芳,可也不掩其中的几分凌冽,它荡开了木门,散开了纸窗,将和风送到一张苍白的脸庞旁边,回旋着,静静地回旋着。直到它唤醒了孤身一人的她,这才翩然远去。
“哈”掀开覆在身上的软被,碧尔坐起身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晶莹的珍珠垂落,砸在床上散成今夜唯一的漫天星芒。
“负责”碧尔苦笑着,侧过脸,那一本已然褶皱得不成样子的蓝皮书静静地躺在枕边,她双手颤抖着翻开了当中的第一页,那儿已经模糊一片了。
散开的墨水浸染了一切,也污染了她唯一可以回味的记忆。
“书日记日记书”一页又一页的翻阅,一页又一页的深黑,一眼又一眼的绝望。“不不要不要散不要离开我我负责我还没对你负责完”
直到蓝皮书的最后一页,碧尔这才找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正在那儿苟延残喘着。
“如果让我再见她一次就算我也要对她说你”
这是幸存的字,这是碧尔还不曾读到的字,所以她不明白杜夜雪究竟在这儿写了些什么。
“杜夜雪”碧尔一脚踩下冰冷的地砖,刚想站起身来,腿间传出的酥软便让她直接倒了下去,还顺带碰翻了桌边的一副茶具,铿锵的清脆中,一阵匆忙的脚步亦是从门外悠然传来。
“碧尔姐!你没事吧!”出现在大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敦煌的爱徒,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姜乐冥。
只不过比起初来行天大陆时的正装,不过是在白家住了几个晚上而已,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姜乐冥的一身形装可谓是尘土飞扬,灰头土面的样子比起当初在甲板上与敦煌初遇时的邋遢,怕是不遑多让的。浑身上下,唯有一对出奇明亮的眼眸最为引人瞩目。
“你没事吧!”见碧尔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姜乐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的身边,将其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医生说你浸染了海中阴毒,彻底恢复需要一个星期的静养,在这期间,你别太勉强自己了。”
“字字”碧尔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就像是被人用钢钉牢牢地跟身体钉在一起,无论她怎样努力,都不可扬出正常的高度,只得断断续续地向姜乐冥诉说道:“帮我帮我那些字”
“什么字?”姜乐冥顺着碧尔的眼神望向床沿,那一本蓝皮日记正历历在目,“碧尔姐,你是想让我给你看这本书写了什么么?”
碧尔点了点头,嘴巴微张,小声道:“最后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我知道了。”姜乐冥手脚利索地翻到了最后一页,可展示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混浊不清。“碧尔姐你确定这后面有写东西么?”
“什么?”不知从哪里来了气力,碧尔飞身而来,从姜乐冥的手中夺回了那本蓝皮日记,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化掉的黑墨。“怎么会怎么会怎么”
“碧尔姐!”惊呼声中,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