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惺忪的睡眼,在朦胧中,一道耀眼的紫电陡然而下,近乎垂直而落的雷霆震慑出威能显赫,宛若当头泼下的冷水,叫本迷糊的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或许平静中的她仍能维持自己浮于水面上的身形,但随着这刹那醒转的动作,那道倩影霎时间便有了下沉的迹象。随着清凉没鼻,其眼眸中最后的一丝昏沉总算是被尽数剔除。
“呜噜噜——”或许是因为不知所措,尽管已经认清了自己半个头沉进水中的事实的她,却还是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清凉瞬息顺着鼻腔涌入,直接呛得她浑身一阵颤抖,挣扎好一会,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得以将头露出水面。
“这是哪里...我是怎么过来的...”她的双手如蛙般于水中勾起清波,直到从昏阙中醒转过来,她才发觉原来这儿的湖水竟是如此冰冷刺骨,一息间冻得她浑身打颤,连眼眸中泛起的疑惑,也是随着波动淡出几分散乱。
“这儿是不是哪里,这儿只是‘空’。”那声音仿佛听得见她在心底奏起的疑惑,很快便以沉凝如山般的口吻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入‘空’者,皆有缘也;抵彼岸者,即可圆梦。”
“圆梦?”她牙尖打着颤,那寒彻心扉的湖水着实令人难以忍受,但还不算是太过分,姑且还能为人所接受;趁着还有气力,她旋即开始小范围的游动,幅度不大,却能活动全身,好让体热得以提高些许,以抗衡那阵冰凉。
“‘空’无边际,四方尽头皆为彼岸,距离视乎缘者自身,可长可短,但时间统一,皆为‘空’内一日,待明日阳起,如未能通达彼岸,则驱逐灭杀之。”空灵的语气平稳依旧,却诉说着足以让倩影为之惊掉下巴的言论。
驱逐灭杀?这四个字从出现的那一刻便一直回旋在她的脑海,宛若一根永远不会停歇的长鞭,在来去的呼啸中不断地抽打着她的心神。
“距离明日,尚有七个时辰。”虽然空灵会读人心,但并不代表它就会同情人。那平静中的淡然提醒让水中的她为之一震,正处湖心中央的她,在四处观望中却怎么也望不见那彼岸的方向,只能接着电光依稀看见几座大山的轮廓,形势所逼,她没能作出任何谨慎的布局,只是匆匆认准了一个方向,便动起身子,朝着那黝黑中的最高峰迅速前行。
在她开始征程的那一刻,那展现于敦煌眼前的一成不变的青光之上,也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从那一开始纯粹的氤氲朦胧逐渐转变,于球形之上勾勒出一道做着游泳之姿的倩影。
“你所要经历的,有且只有一个,究竟是真正的涅槃,还是平庸的碌碌无为,就看你这一次的造化了。”随着光影的出现,本是闭目养神的敦煌也顷刻睁开了一双锋芒完全内蕴的蓝紫奇眸,灼灼的目光不差分毫,尽数透射在那处于努力之中的倩影身上,“无论结局怎么样,我希望你都不要让自己失望。”
语毕,他的左手在腰间轻轻一抹,往空中掷出一道橘红色的球形光影,同时食指绷直,如挥动剑刃般自右而下,于那氤氲上拉出一条极其细微的银光裂痕。彼时球影刚好入手,他便是以迅猛再出手,将那如同耳朵一般的橙红顺着裂痕掷入烟云缭绕之中,纳入掠影后的裂痕瞬间合并,那完好如初的模样就像是裂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顿时,本是青光浓郁的烟云,在收下外来馈赠之后,竟是刹那漫出猩红色的光芒,如血般浓稠的光泽以席卷之姿直接取缔了长期占据主岛地位的天青,于夜色下渲染出一抹惨烈的味道。
从那维持不过仅仅数次呼吸的光隙中,或许只有敦煌自己才能够一探氤氲其中的究竟。在那匆匆一瞥中,他看见了依旧保持着正坐的辰凌,唯有鼻尖与舌头,已是冥飞鸿鸿。
“距离明日,尚有五个时辰。”不知不觉间,辰凌已经游了整整两个时辰,她甚至游到手脚麻痹,游到神情麻木,可那座高峰却依旧是那么远,两者间的距离就像是从来都没有缩减过一样。
“是我走错路了么...”辰凌刚一错神去想,眼前便是突然泛起一道宛若血盆大口的精光,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冷不提防的银光将自己彻底吞噬。
“啊!”辰凌心有余悸地大喊一声,猛然从平躺中坐了起来,回首间,她发觉自己竟是已然从那永无止尽的湖泊中脱离了出来。如今的她,竟是坐在一座风雪交加的悬崖边上,在其左侧的悬崖甚至深不见底,一旦不慎失足,后果恐怕不单单只是粉身碎骨这么简单了。
“我这又是跑到哪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