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新房,坦然一笑。
那就算了。
她选择走到这一步,不过是破釜沉舟的第一步。
“听说昨日都是大娘子在前院招待人,姑娘也是该拜会一下。”扶玉见状,只是笑着递上衣服。
桃红色百蝶千丝勾边裙,没有时下最流行的花纹样式,简简单单,清清爽爽。
“罩上四喜如意琢花银鼠大氅,姑娘觉得如何。”扶玉笑眯眯地问道。
宁汝姗点头,温温柔柔地说道:“都听你的。”
门外的丫鬟很快送了热水进来,主仆二人收拾好了准备出门。
“姑娘还想试试吗?”扶玉递给她暖炉时低声问道。
宁汝姗站在屋檐下,看着小院稀疏凋零的景致,唯有左边的竹林依旧郁葱,虫鸣鸟兽皆在寒风中消失不见。
冬日总是冷得人心寒。
可在这之后之后就是春天啊。
再也没有比春天还好的季节了。
她微微一笑,两颊晕开一点小小的梨涡,昏暗日光下顿时面若桃李,美目盼兮。
“嗯。”她对着扶玉展眉一笑,连着冬色都温暖了许多。
扶玉理了理她的领子,同样笑了笑:“姑娘这么聪明,总会成功的。”
宁汝姗歪着头笑了笑,甚至还带了点天真的模样。
“大娘子在哪里?”她问着其中一个丫鬟。
“在西跨院的桃源。”小丫鬟圆脸小个,说话脆生生的,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
宁汝姗仔细打量了一番,是昨夜在外面说话的一个丫鬟,她状若无事地扫了一眼,收回视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玉覃。”她笑起来,脸颊上的肉就嘟嘟的,格外可爱。
“你呢?”宁汝姗扭头看向另外一个瘦瘦高高的丫鬟。
“奴婢叫玉思。”
她点点头,对着两人和颜悦色,毫无芥色:“我想去寻大娘子,两位记得路嘛。”
玉覃开心地点点头:“知道的,在西跨院的桃源居。”
四人沿着游廊向着桃源居走去时,意外看到对面迎面走来两人。
“大娘子。”玉覃和玉思行礼问安。
宁汝姗看向来人,湛青色虫鸟细花百褶裙,花纹加了金粉,在烛光下闪着细微光芒,裙摆自腰间处柔顺垂落,勾勒得腰间纤细,衣口处是时下流行的窄袖,绣着彩绘花纹,富贵而优雅。
面前之人正是容家嫡长女,容祈的亲姐容宓。
当真是贵气逼人,秀而不媚。
“大娘子。”宁汝姗笑着打了个招呼。
容宓打量着面前的宁汝姗,惊讶地发现新嫁娘即使穿着简单的衣裳但依旧不掩姝色,夭桃浓李,艳色绝世。
“弟妹。”她回过神来,矜持地点点头。
当年同意和宁家结亲她就不同意,且不说宁家高攀了,再则容魏两家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结果现在宁家为了避开容家,趋炎附势,竟然把嫡女换成庶女,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若不是容祈拦着,她早就要闹得宁家下不了台面。
是以,哪怕是初次见到这位宁家女,她依旧忍不住迁怒着。
只这两个字,宁汝姗就知道容宓不太喜欢她,她把话在心中有了几遍,这才开口说道:“昨日来不及见过大娘子,原本正打算去您的院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大娘子。”
宁汝姗颇有分寸地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不会近到令人反感,也不会远到觉得生疏,又和和气气问道:“大娘子要去哪里?”
她说话慢条斯理,温温柔柔,好似徐徐春风迎面而来,笑容真挚诚恳。
容宓耳朵如被细羽轻抚,心中那团郁气莫名碍事消散。
那是一个温柔的声音,既不柔媚,也不爽朗,偏生带了种从容自若的自在,只是听着就让人忍不住对面前之人心生好感,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微微点点头。
“去见容祈,你也知他昨夜病了,我正打算去看看。”
宁汝姗没想到容祈竟然是真的病了,原本沮丧郁结地心瞬间被风吹开,嘴角梨涡小小晕开,随即又担忧问道:“世子病了?可请了大夫。”
容祈昨夜没进新房。
容宓大半夜知道此事,不得不让自己身边的春嬷嬷过去圆谎,她又气又急,可又完全拿这个弟弟没办法。
她也做好了一大早看新娘子心情不悦或者以泪洗面的准备,可今日见她态度平和,甚至还关心容祈的病情,难免松了一口气。
“大娘子。”宁汝姗见人不说话,便又轻轻喊了一句。
容宓回神,点点头:“大夫马上就来。”
她打量着宁汝姗,话锋一转:“不如一起去看看容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