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周子舒还未来得及说话,叶白衣的目光便忽然暗淡了下去,脸上竟露出些许茫然神色,低低地道“是了,也不知多少年了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无论魏晋山中无日月,原来世上已千年,连秦怀章都不在了。”
周子舒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会,发现他并无恶意,只是仍不会说人话罢了,便也微微放松下来。
他心里认定了这人便是传说中的长明山古僧,虽然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竟一直长生不老一般保持着青年模样,莫不是真如世人所说,已经羽化登仙
叶白衣伸手道“把你的剑给我瞧瞧。”
见周子舒不动,叶白衣便不耐烦道“当我没见过么,那还是当年我给你师父的,又没人抢你的小玩意,看看都不行么秦怀章的徒弟怎么这样不成器”
周子舒这才想起,自己那剑上刻着“白衣”二字,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古怪的剑铭,谁知竟是这货的名字,登时脸色好看起来,心里十分呕得慌,于是不清不愿地将手伸进腰间,在腰带上鼓捣了一阵,手中便多了一柄极清极明的软剑,递给叶白衣。
叶白衣扫了一眼他那青黄枯瘦的手,一边皱着眉接过去,一边还挑刺道“好好的人,非要再盖一层皮,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最看不上你们师徒两个这藏头露尾的模样。”
周子舒一边好汉不吃眼前亏地默然不语着,一边心道这老不死的。
叶白衣将那软剑拿在手中,剑身充盈着他的内力,剑身便挺了起来,似有共鸣一般地微微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叶白衣那细长的眉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怅然的怀念之意。他看着那名叫“白衣”的剑,心想,原来故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反倒长命,都到了小辈人手里。
好一会,才交还给周子舒。
周子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知前辈深夜叫晚辈出来,除了试晚辈身手和师门之外,还有什么”
他这一句话没说完,叶白衣忽然伸手贴上了他的胸口,那动作快得竟叫他来不及反应,若是那人趁机下手,他简直没有躲闪的余地,周子舒一僵,登时顿住了。
叶白衣却没有了其他的动作,只是微微皱起眉,周子舒便觉得一股子轻轻柔柔的内力,顺着他的手掌传过来,像是在他身上探查着什么一样。七窍三秋钉登时被他内里所激,发作起来,周子舒微微冒了冷汗,却仍是硬挺着,并没表露出来。
谁知这时,叶白衣忽然发力,那贴在周子舒胸口的内力竟恍如小溪化作江流一样,猛地冲入他已经枯死小半的筋脉,周子舒只觉那钉在他胸口的钉子像是被对方的内力搅翻了一样,登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一下,便往后倒去。
身后却忽然闪出一个人影,轻叱一声“你做什么”一边接住周子舒,随即一甩袖子便要将叶白衣的手打开,叶白衣“咦”了一声,不躲不闪,两人便硬撞了一下。叶白衣只觉得撞上一股子诡异浑厚的内力,心里微微一震,竟升起几分胸闷的感觉。
温客行却更是大惊,他甩出去的那一下几乎用了八成内力,竟似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生生地被挡了回来,他钳住周子舒的腰,往后退了半步,旋身侧身挡住周子舒,也借此稳住脚步。
这才去打量叶白衣,一双眼去了笑意,微微眯起来,他此时看人的目光,竟叫叶白衣想起了毒蛇阴冷非常,胶着在人身上,如跗骨之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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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恨晚
叶白衣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他那张脸倒比周子舒还像假的,好像已经僵硬了很久,无论做出多轻微的表情,都显得又费力又古怪,开口问道“是你你又是什么人”
温客行冷笑,反问道“你不先自报家门,倒问我是什么人古僧便是这么教导弟子的么”
周子舒借着温客行的力,好容易站稳了,闷声咳嗽几声,只觉得喉头火辣辣的,扭过脸去,竟反出一口血来。
温客行眼角瞧见,脸色撂了下来,沉声骂道“周絮,你也是傻的么,都不知道他是谁,便站得跟个门板似的让他随便摸么”
我还没摸过呢他扫了一边站着的叶白衣一眼,又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周子舒全身内息被叶白衣搅合得乱窜一通,他忙着压制着自己的真气,哪有空听温客行扯淡,便于百忙之中,半死不活地翻了个白眼给他。
叶白衣又问道“你功夫很是不弱,是谁的弟子和这小子什么关系”
温客行这才感觉到他语气里奇怪的地方,叶白衣说话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像个老头子,可配上他那张脸和表情,便让人窝火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诡异。
温客行本不是个不知深浅的人,方才也不过一时冲动,这会儿心里倒有些疑虑起来。
还不待他回答,周子舒便抬起袖子,将嘴角的血抹净,轻声问道“古僧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叶白衣坦然道“看看你的伤还有救没救。”他顿了顿,又道,“我几时说过我是古僧的你不要自作聪明。”
温客行早知道周子舒身上有内伤,于是也没诧异,只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愣了一下周子舒猜他是古僧,叶白衣虽然否认了,但他提到“古僧”两个字,没有丝毫的敬意,倒像是一辈的人。
温客行忍不住又上上下下地在叶白衣那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扫了一圈,心里想道,这老东西是个什么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