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都不同。
周子舒听旁边一个人轻叹了口气,说道“青竹岭鬼谷倾巢而出了。”
他偏过头去,见说话的人正是叶白衣,周子舒讶然地发现,这吃货脸上竟然隐隐笼着一层说不清明的悲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尊瓷做的观音像。
周子舒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叶白衣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聋么”
周子舒就转过脸去不讨没趣了,叶白衣却拍拍他的肩膀,丝毫不见外地说道“晚上你出来一趟,跟我去一个地方。”那语气竟和前一天晚上周子舒招呼张成岭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子舒决定自己在这姓叶的小子没学会说人话前,不理会他,可偏偏就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点完以后他觉着后悔极了,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这惹事的脑袋拧下来,心里盘算着若是现在将这所谓的古僧后人杀人灭口,会不会好受点。
忽然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怎么遇害的只有这些人按说聚在这里的,都是声讨鬼谷来的,恶鬼们昨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大家都没有防备,可是怎么只挑了这几个门派的人杀有知情的给个说法,这是鬼谷要在与整个江湖为敌么他们不能这么傻吧,图什么呢还是诸位有什么瞒着的事”
高崇闻言站起来,整个人憔悴了一圈,看起来不怎么精神,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邓宽忙在一边扶了他一把,高崇推开他,摆摆手,缓缓地将目光放出去,从八大门派悲愤的脸上扫过,又望向那些各怀犹疑着窃窃私语的人。
目光像是有重量一样,将别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他们看着这个武林中近二十年来传奇一样的男人他头发花白,表情肃穆,缓缓地开了口,喃喃地说道“这是血债。”
然后高崇低下头去,盯着那九具尸体看了许久,声音猛地拔高“血债啊我高家庄的血债,所有名门正派的血债,天下天下所有有良心的人的血债”
他似乎气息有些不稳,慈睦大师手中攥着念珠,“阿弥陀佛”了一声,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大概是在超度这些枉死的人。邓宽忧虑地看着他这年迈的师父,似乎又想去扶他一把,又觉得不大尊重,便忍住了。
高崇垂下眼,好一会,再抬起来时,已是老泪纵横,他指着高家庄死了的那个年轻人说道“我这徒弟从小没爹没娘,投入我门下,便随了我的姓,姓高,叫做高辉。不爱说话,这帮孩子们欺负人家,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闷”
他似乎想笑一笑,没笑出来,高家庄的几个女弟子哭声简直止不住了。
高崇顿了顿,接着道“我这小老闷是个好孩子,诸位中的不少,这些日子都见过他,蔫头巴脑,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可是真是个好孩子啊,任劳任怨,从来不跟人红脸。他家里还有个奶奶,不是亲的,小时候把他捡回来带大,现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老人家瞎了,也傻了,不怎么认得人,唯独看见高辉这孩子,还能有点反应诸位,你说叫我怎么和她交代呢诸位英雄好汉,你们都行行好,行行好,教我几句说辞,让我跟老人家交代交代吧”
洞庭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四下静谧得像是没有一个活人一般,高崇那么大的一个老爷子,站在中间,作揖着质问所有人我该怎么和那老太太交代
就连混蛋如封晓峰,都闭了嘴,说不出话来了。到了这份上,谁若是再多说一句用不着的,何止就不是人,简直是畜生都不如了。
泰山派新任掌门华青松第一个叫出来道“这群鬼东西们一日不死,武林一日不得安生,我泰山派以后听凭高大侠差遣,绝没有二话便是百死,也要为掌门报仇,为这些枉死的同道中人报仇”
泰山掌门横死,眼下群龙无首,华青松才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十分年少冲动,他却不知,他这一开腔,其他人也便不好再保持沉默了,几大门派纷纷站出来,表达了立场。
当天下午,在高崇的主持下,给死了的几个人办了一场隆重无比的丧事,整个洞庭上空都飘着一股子阴沉沉的死气,前几日繁盛的车水马龙,忽如其来地便被压抑了下去,如临大敌。
高崇是个有本事的,原本各自为政的人们似乎忽然就一致对外起来。
当天晚上,周子舒送走了又偷偷跑来的张成岭,迎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叶白衣。此人大大咧咧的半夜连身夜行衣都不穿,艺高人胆大地在外面敲了敲窗户,便说道“你,跟我来。”
周子舒白日杀人灭口的想法没来得及实现,此时后悔不及,只得跟着他出门了。
温客行的屋子就在他隔壁,早听见那边的动静,便皱皱眉,双臂抱在一起,脸色十分不好看。
顾湘倒挂在房梁上,原本闭着眼,此刻被他吵醒,于是打了个哈欠,含糊地问道“主人,你一开始说周絮这个人来历神秘,深浅难测,怕他坏了你的事,这才跟了几日,怎么现在不怕他坏事了,还老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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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古僧
温客行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恶声恶语地说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我的事了”
他口气竟少见地十分恶劣,顾湘微微一愣,眼睛睁大了,一闪身从房梁上翻下来,她从小跟着温客行,知道这人纵然大事上说一不二,也不是容不得人开玩笑的,平日里顾湘与他没大没小地玩闹惯了,从不见他翻脸过,也不知这是怎么的了。
顾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轻声道“主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