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叫做天分,不可能所有好事儿都让一个人占全了,你总不能要求某人又帅又温柔又能干又会照顾人又写一手好字什么的乐乐那么崇拜他们家少爷不是也说过楚见做的饭能吃死人么
我眨巴着真诚的眼睛看着暮雨,他这个名字写得确实不错了,起码每一笔都稳稳当当的,不那么惊才绝艳,却也疏密有致,朴实端正。
暮雨淡淡地一笑,轻轻摇头,最后却说,“你说好就行了。”
暮雨现在的签字就都是这个样子。文件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他边签字边回答说“行,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我也没想好。看着他右手小指的那个断口,在好多事过去了好多年之后的今天,我还是忍不住感慨,当初怎么就认识他了呢我是撞着什么大运了啊
沉默着,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他停下来不解地看向我,“怎么了”
我顺势抬起他的下巴,认真地问了个烂俗的问题“暮雨,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乖乖地没动,微微蹙着眉。
什么日子呢
你自己想。
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再想想。
想不出来。
再想,混蛋。
眼神交流半分钟后,暮雨眨吧眨巴眼睛,开始无意识地卖萌。
好吧,我放弃了。只是手还没来得及抽回来就被他给抓住,他把我的手合在掌心里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好像,九年前的今天,有个人在马路边扔给我一分钱。”嘴角那抹笑容看着就让人恨恨的。
我把爪子收回来,故作伤感“这就叫一分钱投下去,一辈子赔进去天理何在啊”
暮雨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戳戳我脸上的酒窝,直接忽略我刚才那句话,问道“晚上想去哪里吃我现在打电话订,顺便也告诉叔叔一声,让他别等咱们吃饭了。”
“你请客吗”我问。
暮雨点头,“请。”
“那我要捡个贵的地方了。”
暮雨笑着说“嗯,听你的。”
晚上我俩在一个环境很不错的会馆吃了顿饭。
就我俩人,关了包厢的门,喝了两杯酒,我也就放肆了些,搂着暮雨的肩膀嘀嘀咕咕东南西北的说话,暮雨一句半句地应着我,有时亲昵地蹭蹭我的脸,有时还会陪着我笑。我说这么多年了你都没给我讲个笑话,今天你必须给我讲一个。暮雨当时正认认真真给我择着鱼肉里的刺,扭头看了我一眼,说“好。”我满心期待,就听他说“从前,有个安然,有天他走路不小心遇到了韩暮雨然后”
“然后怎么啦”我问。
“然后就嫁给他啦。”
我大笑,“去,这不算,再来一个。”
“嗯。”他点头,把那块鱼肉夹到我嘴边,继续说“从前有个安然,有天他走路不小心,掉了一分钱然后”
我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接到“然后”
暮雨笑,“然后,又捡起来了呗。”
我差点乐呛着,耍赖说“不行不行,这个也不算,再来一个。”
暮雨递给我水杯和餐巾,等我喝完了,他又说“从前,有个安然,有天他走路不小心”我边擦嘴边拦住他的话,“等等等等,怎么这个安然走路总是不小心啊,他腿脚不利落就别老出门啊”
“那你说吧。”暮雨伸手在我腰上揉了一把,我瞪他一眼,而后说道“听我的啊,说,从前有韩暮雨,有天他走路不小心遇到了腿脚不好的安然,然后然后你猜”
暮雨不说话,眼睛里跳跃着点点亮光,笑得堪称矜持。
我凑近他耳朵,小声儿地说“然后就被安然拐跑了呗你不知道啊”
不等他答话,我被他头发的味道迷惑着,搂着他脖子就在他耳后的皮肤上重重地吻了一圈。果然,勾引的效果很明显,他敛了笑容,胳膊搂紧我,看着我说“回家再说。”语气一半是刻骨的温柔一半是隐忍的凶恶。
结账完帐,我跟暮雨说,我的脸都笑得快抽筋了,暮雨很不厚道得在我脸上揉了几下。本来以为这顿饭是为了纪念我们相识九年,九年的时间和经历足以让我们好好去忆苦思甜一番,结果让我闹腾得这么欢乐。没办法,跟他在一起,我哪有心情去伤感
不过,意外总是有的。
出了饭店门,暮雨去打车。我就觉得有人轻轻拉了我衣服一下,回头一看是个饭店的服务员,他低着头,说话很小心“请问,请问,你是安然吗”我本能地回答,“是啊有什么事儿”
那人忽地抬起头,捏着托盘的手开始抖起来,“安然,安然,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我小陈啊我0621啊”
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真想说,我不认得你。老天爷就喜欢在你高兴的时候搞点花样来膈应你
“我原来住你对铺啊,你记得吗”他还再提醒。
我就不明白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当然记得你,你长了头发我也认得,把别人都忘了我也忘不了你半夜敢在我脸上乱啃的除了暮雨就只有你了,不对,你特么怎么跟暮雨比你怎么出来了,你不回老家干嘛跑市来,干嘛还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脑子里飞速跑过各种想法,却始终没说话。
0621是监狱的编号,像我之前的编号是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