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人影交缠,伴随着压抑喘息和呻吟。
赵肃醒来时候,已是翌日清晨,外头阳光大好,连屋里都一片明亮。
他扶着额头,禁不住呻吟一声。
头疼欲裂。
再看房间里,皇帝早就不知去向,被褥凌乱不堪,身上不着寸缕。
仔细端详,床上还有一些白浊痕迹,和血丝。
他顿时僵住。
昨晚
昨晚二人在喝酒闲聊,然后
然后他醉。
再然后呢
赵肃记忆有些混乱,要说全然不记得,又还隐约能想起一些,可总觉得不太真实,像是做一场梦。
梦里,他把皇帝给
赵肃表情扭曲。
欺君要杀头,那么君王呢霎时间,无数罪名从他脑海里闪现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凌迟,剥皮,人彘
他呆滞半晌。
如果说自己是酒后乱性,那为什么皇帝也不推开他呢
赵肃闭闭眼,叹息一声,不愿再深想。
无论如何,那个人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而自己只是一个臣子。
两人之间,何止天堑鸿沟。
但是,这局面,到底要怎么收拾
赵肃头更疼。
104
104、第 104 章
赵肃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完全不知该如何解决难题。
素来冷静自持他连外衣也忘披上,就这么坐在床榻上发呆。
直到日上三竿,外头传来敲门声。
“大人大人”赵吉连唤数声不见应答,连旧日称呼也出来。“少爷”
赵肃略略回过神。“什么事”
“您起身吗,小端水来给您洗漱吧”赵肃作息很规律,每日必然早早起来锻炼,但今天居然睡到这个时辰,也难怪赵吉诧异。
“等一会儿。”赵肃起身穿好衣服,又整理一下,转头瞥见床上凌乱,又头疼。
“进来吧。”
赵吉推门而入,看到赵肃穿得整整齐齐坐在桌旁,不由一愣。
“大人,您早就起”
“陛下呢”
“陛下天刚亮就回宫,临走前还吩咐我们不要喊醒您,让您睡个够。”
赵肃沉默片刻“我要进宫一趟,你把屋里拾掇一下。”顿顿,加一句,“被褥都烧吧,你亲自动手,对外不可随意乱传。”
这么些年历练下来,赵吉已不复少年毛躁,跟在赵肃身边,看过听过许多事情,也明白守口如瓶道理,所以尽管心里好奇,却只是连忙应声,而没有多问。
赵肃不再说话,过会儿,起身走至门口时,又停下来。
“晚饭不用等我,你们先吃,也不用让人到宫门口接我。”
“是。”赵吉从来没有见过赵肃如此心神不属模样。“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情”
“没事。”赵肃大步往外走,风扬起衣摆宽袖,说不出倜傥俊逸。
这个时辰,皇帝应是刚议事完毕,在偏殿看折子。
但是经过昨晚一夜折腾
赵肃有些吃不准,还是先往乾清宫而去。
远远,一人迎面而来,后头数人跟随,端气场强大。
赵肃脚步稍稍一顿,随即迎上去。
“元翁可好肃昨日方回,未及见过元翁,还望元翁莫要见怪”
张居正哈哈一笑,伸手过来虚扶“少雍,半年未见,别来无恙”
赵肃含笑“托元翁福,尚好。”
张居正摆摆手,美须迎风飘扬,显得意气风发“昨日刚回,便多休息几日再说,怎急吼吼进宫来”
考成法实施之后,上至中央,下至地方,都剔除不少冗员腐吏,连续两三年下来,已经颇有成效,政令一出,举朝上下雷厉风行,莫敢不从。不可否认,张居正一马当先,手段狠辣,是考成法能够坚决执行下去主要原因,但是如果没有皇帝和赵肃从中助力和推波助澜,进展也不会如此之快,成效不会如此之大。
细算起来,历史上原本要到万历八年时才会开始土地改革,如今眼见情势大好,张居正已经在盘算着开始清丈全国土地事宜,露出向田地赋税下手端倪。
当然,他在借着推行考成法同时,也铲除许多不同声音,只是赵肃这几年一心在工部做事,与张居正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且对同党与下属都再三约束,张居正也抓不到他把柄,故而两人相安无事,尚算太平。
如今张居正位居内阁首辅三年有余,自忖一呼百应,威望日强,也渐渐不再像早年那般隐忍压抑,说话做事都带股凌厉逼人咄咄气魄。
相比之下,赵肃有问必答,含笑束手时,似乎显得有些弱势,然而旁人若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举止言行,实是一种安之若素,不亢不卑气度。
赵肃道“南下时,我见佛郎机人船舰,知陛下对此大有兴趣,正想进宫详禀。”
张居正笑得意味深长“喔我还道你是为陈以勤和葛守礼致仕事情。”
赵肃有些意外“陈、葛二位阁老要致仕”
张居正见他确实不知,便道“他们已经上请求致仕奏疏,只等陛下批复,左右也在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