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来,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
“谁”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事吗十八岁的我,有过的第一个情人,是个调酒师。”徐文耀轻声说,“我们现在就过去会会他。”
王铮没动,却看着他问“你真的准备好了”
徐文耀叹了口气,说,“其实,有没有准备好的不是我,而是你,小铮,你准备好去了解一下我过去的事吗”
王铮脸色一变,却咬着下唇说“我想知道。”
“哪怕我,其实很糟糕,曾经很不是个东西,你也想知道”
王铮想了想,轻声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鸟,性格懦弱,却偏偏很固执,但你不是也没对我失望过吗”
“那好,我们一起过去吧。”徐文耀拉起他的手,忐忑不安说,“我老实跟你说,我现在挺没种的,我做不到一个人坦然站在他跟前,我需要你。”
王铮没回答他,却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
第章
在王铮眼里,年近四十的j并不是徐文耀看到的那样岁月沧桑,相反,他发现,如果剔除掉神情中的卑怯和惧意,这个男人,有他想象不到的柔美,是的,就是一种从骨头里泛出来的柔美,让王铮认识到,这种原本适用于女性身上的气质让一个男人来演绎,却能格外打动人心,他就像一个默默无语的蚌壳,把生活投掷到身上的泥沙石块揣着沤着,忍着种种旁人不得而知的疼痛,最终将那些东西结成圆润的珍珠。
王铮在这一刹那可以判断,自己对j在看到的瞬间就有好感,他不像谢春生,谢春生的遭遇虽然令人同情,但那同情中是带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意思,加上徐文耀跟他以前的关系在那,王铮对谢春生,其实是保持着距离的审视的。可是j不同,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王铮就觉得心肺之内有种隐约的疼痛在牵引着,他开始有点疑惑这种无由来的认同怎么回事,但随即他就明白了,j在某种程度上就如自己的另一个版本。王铮想,他几乎能从j微驼的背部看到生活如何在那上面施加重压,从他躲闪着,明明痛苦却勉强笑着的脸,能读出很多不甘愿但不得不为之的无奈。
王铮甚至想,自己可能原本也应当像j这样的,但因为运气好,一出生就有强势的母亲照料着,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身边还是不乏关心疼爱自己的家人挚友,能恰如其分地拥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他养成不了今天性格中单纯活泼的一面。
三个人都颇为紧张,徐文耀是纠结在往事的陷落与挣脱中,j是纠结在大半生情感的无望与自卑里,王铮则更复杂,他有对j物伤其类的悲哀,也有跟徐文耀站在一道的责任。在简单的做了互相介绍了之后,这个场面顿时变得殊为尴尬,j像带着面具一样僵硬而卑贱地微笑,王铮则似乎被这缕微笑刺痛了,不忍淬读一样别开脸看其他地方,徐文耀屈起食指无意识地敲着吧台。
“那个,”j攒了勇气一样开口说,“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我请客。”
徐文耀条件反射一样回答“不用了,小铮不能喝,我等会还开车,也不喝。”
“我,我能调口味很淡的”
“真不用”
“那就试试吧。”王铮打断了徐文耀,冲j微微一笑。
“好的。”j似乎有点高兴,低着头忙忙碌碌起来,因为紧张和右手使不上劲,一阵酒瓶酒杯相碰的声音叮当作响。
不一会,一杯淡粉色的酒装在马提尼杯中被郑重推到王铮面前,王铮端起来喝了一口,口味甜甜的,酒味很淡,倒是有股说不出的芬芳萦绕唇舌之间。
“很好喝。谢谢。这种叫什么名”
“粉色天空。”j低下头,嗫
嚅说,“我没读过什么书,起的名字都很土。”
“粉色天空啊,听起来像青少年时代才会有的印象,很美好,喝起来甜中带了点涩,确实概括了那个年龄该有的感觉。”
“是吗”j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解释,好像这杯酒意义不一样了。”
“应该很多女士会喜欢吧”
“是啊,很多女士会回头点这种酒。啊,”j忽然想到什么,胆战心惊地瞥了徐文耀一眼,悄声解释,“我不是有意要给你调这种,只是它没什么酒味,口感又甜”
“不不,是我该道歉,我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品尝你其他拿手的作品,我才觉得很遗憾。”
“行了,”徐文耀忽然插嘴,带了不耐烦,拿过王铮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撇嘴说“甜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喝”
“徐文耀。”王铮皱眉喝了他一声,随即换了种口气,对脸色僵硬的j说,“对不起啊。”
“没,没关系,”j低下头,飞快地擦着吧台,带着自嘲和悲伤说,“这个酒原本就没什么大不了。”
空气一下又凝重了,徐文耀松了衬衫顶上的纽扣,吁出一口气,低声说“j,不好意思啊。”
“没事。”j抬起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