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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正言其实也有些踌躇。他以前也是大家公子出身,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後来家里出了变故,才不得不带著两个弟弟回到母亲的祖籍之地落户。他从前觉得伺候人是很腌臢低贱的事,但见识过这世间的世态炎凉後,已放下心结,并不以自己目前的贫贱生活为耻。只是他饱读诗书,斯文规矩,突然让他帮一个血缘亲情之外的人做如此亲密的事,也不由有些顾忌。
他见葡萄窘迫得脸上快要出血,想到他毕竟不是自己弟弟那般懵懂的半大孩童,该是已知人事的少年,也怕有什麽尴尬,闻言想了想,便道:“这样吧,你的右手能动,自己能擦吗?”见葡萄连连点头,道:“那你自己做吧。完了再叫我,我先出去。”
他把洗好的湿布递给葡萄,转身出了门,还体贴地关好房门。
葡萄松了口气,笨拙而仔细地将私密之处擦洗干净,然後红著脸小声地叫了一声:“好、好了。进来吧。”
唐正言一直等在门外,竖起耳朵才听到葡萄的唤声,便推门进来,帮他把剩下的双腿擦洗了一遍。
简单地梳洗之後,葡萄觉得舒服了许多。头发干爽,身上干净,虽然比不上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但也差强人意了,晚上不由睡了个好觉。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却脸红耳赤,羞惭欲死。
唐正言帮他换药时留意到那里,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情绪不对,忙含笑道:“你恢复得不错啊。这没什麽的,我去给你送早饭来。”说著体贴地了出门。
葡萄把薄被死死盖在脸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昨晚做了一夜的春梦,早上起来时裤子都湿了,真是要命!
唐正言该怎麽想?受著这麽重的伤还有心情做春梦?哦!让他死了吧!
过了好半晌,唐正礼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道:“方亭,我给你送早饭来了。唉,你怎麽还躺在被子里?快起来。我哥说刚才不小心把药汁弄洒在你身上了,让我帮你换下裤子和被褥。”
葡萄红著脸钻出被子,道:“没事没事。你把饭放下,待会儿我自己换。”
“你腿还伤著呢,怎麽换?我来吧。”
“不用真不用!”葡萄大急,道:“我又不是废人,自己来就可以了!”
唐正礼闻言,小大人似地摇摇头,道:“大哥说你可能会不好意思,还真是的。那你待会儿把裤子换下来吧,我先去田里。早饭给你放这了。”
葡萄松了口气,暗自怨念唐正言怎麽让唐正礼这小子进来了呢?虽然用的理由还可以,但他怎麽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帮他换衣服啊。
他用完好的一只手勉强将里裤脱了下来,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x口的断骨也有些疼。
过了一会儿唐正言推门进来,道:“不好意思,刚才里正来找我说话,我怕你不舒服,让正礼先来帮你换衣服。”他看见放在炕边上的里裤,见葡萄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觉得他这样害羞实在有些可爱,不由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家都是成年男子,这种事很正常,没什麽害羞的。我看你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可以下地了。”
葡萄吭吭哧哧,羞得无言以对。
唐正言说话果然算数,过了几日拿了一副拐杖进来,道:“这是我拜托村里的木匠做的,你来试试。”
葡萄在床上躺得快要发毛了,见终於能下地走动,登时高兴得两眼放光。
那拐杖是帮他量身定做的,用一只手拄著刚刚好。虽然x口的肋骨还有些疼,但这十来天他休养的不错,且明月神功的恢复效果极佳,因而倒也能慢腾腾地溜达几步。
唐家村在落凤山脚下,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最近的城镇要翻过一座山,走上近一天才能到。就算赶著牛车也要三四个时辰。且那城镇也小得可怜,要找大城还不知要走多远。
葡萄想给逾京送信,实在太过艰难,只能等身体好转後有机会去镇上再想办法联系东门。而且他带的银钱大多都在小竹子身上,装有碎银和银票的随身荷包和玉佩也都落水不知所踪,因此他身无分文,只能在唐家休养。
唐正言见他能走动了,从唐正礼那屋里拿出一个长布条,道:“我想这是你的东西吧。还是早日还给你为好。”
葡萄一看那布条里包裹的正是他的随身长剑,不由大喜过望:“我还以为丢了呢。”
唐正言道:“你当时紧紧握著它,我险些取不下来。之前你行动不便,我便替你收起来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葡萄喜滋滋地拿起长剑,挥舞了两下,诚恳地道:“多谢你了。等我伤好之後,一定重重回报你们。”
唐正言望著他手持宝剑的样子,眉宇间有些淡淡地忧愁,道:“希望你不是惹了什麽仇家。唐家村毕竟是个小地方,只怕护不住你。”
葡萄正色道:“你放心,我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仇家。只是遇上劫匪才落了难。我不会连累唐家村的,以後我一定会报答你们。”
唐正言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人君子,行得正坐得直,岂怕魑魅魍魉之徒?你没有仇家平安就好,只是这里位置偏僻,你想回家必定不容易。剑乃是凶器,这村子里都是朴素劳作的村民,平日你还是不要把它露出来为好。”
葡萄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还是麻烦你帮我把它收起来吧。”说著痛快地将手中的剑柄递了过去。
唐正言没想到他如此爽快,且如此信任自己,眸中不由闪过一道感动的光芒。
他伸手接过那剑,挂到了炕头的墙上,见葡萄面色疑惑地望著自己,微微一笑,解释道:“剑虽是凶器,也是镇宅利器。我把它光明正大地挂在这里,示人以昭昭又如何?”
葡萄会心一笑。这个唐正言,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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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葡萄找男人12
12
葡萄有了拐杖後,立刻活泼起来,白天没事就拄著拐慢慢腾腾地挪到院子里晒太阳,还尽可能地帮唐家做点事,比如喂喂**什麽的。
初时唐正言还担心他伤势未愈就这麽行动对身体不好,谁知後来却发现葡萄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半个多月,肋骨、手臂和腿上的断口都已重新长好,再过些日子就能彻底痊愈了。
唐正言见葡萄已经能自己行动了,平日里便省心很多,有了时间可以看书备考。
他十二岁时便中了秀才,本来打算第二年一鼓作气去试试举人的,谁知他的母亲因为生育小儿子唐正义而难产去世,因此他守孝了三年。三年後他十六岁时原可去参加那一届的省试的,但家里却出了变故,他不得不背井离乡带著两个年幼的弟弟来到母亲的祖籍之地定居,因此又耽搁了那一年的秋试。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葡萄也十分知趣,知道秋试对唐正言的重要x,因此尽量不去打搅他,还尽可能地给唐家帮帮忙。他在唐家住了这些日子,和三兄弟都熟悉起来,尤其和老二唐正礼特别脾气相投,想必是因为唐正礼x格和东方君谦有些相像,所以葡萄熟悉得最快。
“方亭,来帮我摘葡萄。”下田回家的唐正礼兴冲冲地跑进院子,对正在喂**的葡萄喊道。
葡萄拄著拐杖跟他来到後院,道:“葡萄熟了吗?前几天还有些青涩呢。”
唐正礼道:“早上我看过了,已经熟透了。我大哥最喜欢吃葡萄了,我们赶紧摘下来,待会儿洗好给大哥送去。”
东方君亭听到那句“我大哥最喜欢吃葡萄了”,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脸。
他小名就叫‘葡萄’,家里人也都‘葡萄’‘葡萄’地叫他,自己的本名‘东方君亭’反而很少被人提及。因‘东方’乃是皇室国姓,当年文国初立时皇室之外的东方氏人为了避讳,都自动改为‘方’姓,他也对唐家说自己名叫方亭。但在他心底,还是对‘葡萄’二字最为敏感。
此时他听了唐正礼那句话,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心底又羞又喜,竟是红了脸。
葡萄知道自己心态不对,自那晚做了春梦後,他就察觉自己对唐正言怕是有了什麽难以启齿的念头。只是他吃一堑长一智,依然保持著理智,自知自己与唐正言差距太大,怕难有什麽结果,因而一直压抑著心里的情愫。但冷不丁地被唐正礼无意中的一句话勾起心事,一时心潮澎湃。
“咦?亭哥你怎麽了?脸怎麽那麽红?”唐正礼见葡萄再发呆,忍不住奇怪地问道。
葡萄回过神来,忙道:“没、没事。大概是刚才在院子里太阳晒久了。”
“哦。”唐正礼chu心大意,也没当回事,道:“你行动不便,帮我拿著篮子就行了,我来摘葡萄。”
“嗯。”
葡萄捧著篮子,看著唐正礼摘下一串串水灵灵的葡萄,想到待会儿这些就会被送入唐正言嘴里,不由脸上红晕更深。
唐正礼摘完一篮子便不再摘了,见方亭一直低著头,以为他累著了,便主动拿过篮子道:“我去把这些葡萄洗洗,晚上大家一起吃。方亭,你去屋里歇会儿吧,我去叫大哥做饭。”
“好。”葡萄忙不迭地拄著拐杖进屋了。他最近心思越来越不对,可得好好想想。
唐正言觉得最近方亭有些不对劲,好似在躲著自己一般。每次自己一进屋,他便以不打搅自己读书为由去院子里,累了也不回屋休息,而是直接去正礼和正义的房间呆著,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回来。
唐正言虽然奇怪,但他此时临考在即,没有时间和方亭谈心。何况他们本是萍水相逢,他救方亭一命,也没想什麽挟恩以报,经历过人情冷暖後,更是明白人心强求不得,因此只是顺其自然。
到了七月底,葡萄终於伤势全好,扔下木拐可以满院子活蹦乱跳了。
唐正言觉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骨头长好了也该小心些,说了葡萄几次,但见他左耳听了右耳出,想他到底年少,x子好动,不过恢复力快,也就作罢。
这日葡萄和唐正礼一起下田,帮著做农活。早上的太阳很是热辣,虽然戴著宽大的草帽,仍是晒得人皮肤发烫。
葡萄看著自己chu糙起来的手指,不由感叹老百姓真是不容易。他在王府里一直养尊处优,爹亲偶尔和他讲些民间疾苦,他也不当回事。现在亲身体会,才明白爹亲的话是多麽正确。据说爹亲小时候生活在灵隐谷里,也跟著去地里帮过忙。外祖北堂傲虽是王爷出身,但归隐之後一直和外公言非离过著普通人的日子,对儿孙们也不娇惯,这才是真正的淡薄名利,视王位金钱如粪土。
葡萄一直很钦佩外祖父。外公和爹亲都说他长得最像外祖父,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外表像而已,骨子里并没有北堂家的那种冷傲和淡薄。他x子更像东方家的人,好逸疏懒,占有欲强,大是大非的观念比较模糊,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其他都有些漠不关心。
可是现在住在这个偏僻贫苦的小山村里,葡萄却并不觉得日子艰苦。虽然每日都是chu茶淡饭,还要跟著下田劳作,晚上回家双腿双臂都累得抬不起来,比当初被外祖父逼著练武都累,可却觉得日子充实,每天心情都高高兴兴的,齐横城早被他扔之脑外了。
“二哥,方哥哥,该吃饭啦。”唐正义小小的人,双手吃力地提著个大大的篮子,站在田边喊道。
因为最近唐家雇的两个短工有一个生病了,无法上工,唐正礼人小力弱,葡萄又是半个生手,两人加起来才勉强顶上一个短工,偏偏八月秋收将近,田里的农活变得特别忙,所以唐正礼和葡萄中午无法赶回家吃饭了。唐正言便让唐正义每天中午来送饭。
小葡萄追夫记13
13
唐正义今年只有六岁,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点不像农家的孩子。农家孩子土生土长,脸蛋都晒得红扑扑,皮肤也微黑,但唐正义怎麽晒都晒不黑,长得也可爱乖巧,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葡萄也不例外。
“小义累不累?哥哥看看,是不是手红了?”葡萄并不忙著吃饭,而是坐在树下的田埂上,把唐正义抱在怀里揉捏了一番。
他特别喜欢小孩子。小时候经常搓弄幼弟东方君仁,还把他当女孩子打扮。可惜东方君仁少年老成,到了六七岁的时候已经不爱让葡萄打扮了,整天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让葡萄十分遗憾。此时有个乖巧听话的唐正义让他玩,别提多喜欢了。
唐正义坐在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道:“没有,小义不累。”
“小义真乖。来,哥哥的葡萄给你吃。”葡萄在唐正义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拿起篮子里的一串葡萄递给他。
唐正义严肃地道:“小义吃过了。这些葡萄是给二哥和方哥哥的,小义不吃。”
葡萄这个心疼哦。这麽小的孩子就这儿懂事了,比他那些兄弟强多了。
“听(亭)哥,赶紧chu(吃),翻(饭)凉了就不好chu(吃)了。”唐正礼嘴里塞满食物,狼吞虎咽地道。
葡萄拿起还冒著热气的薄饼,卷了些酱菜就著凉水就吃了起来。
唐正言的手艺不错,饼摊得不像别家那麽厚,薄薄一层,又香又软,卷著酱菜非常好吃。
其实这已经算是葡萄这辈子吃过的最简陋的食物了。即便离家出走的日子,他也是备足了银票的,吃喝都是上乘,何况小竹子的手艺非常好,即使偶尔露宿,也绝不会亏待了他的嘴。不过此时,虽是chu粮淡饭,他却吃得十分香甜。
只是想起小竹子,葡萄不由叹了口气。小竹子既是他的小厮,也是他的贴身侍卫,比他年长四岁,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非常深厚。葡萄重伤在床的那段时间非常担心小竹子。二人分散前的最後画面他还记忆犹新。可是这里离最近的城镇实在太远了,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官府或东门的分舵,他都无法通知家里来自己,更别说去救小竹子了。现在他也只能祈祷小竹子能化险为夷。没有自己拖累,以小竹子的本事即使受了伤,只要不致命应该就能逃走。
为了培养一个出色的暗卫,皇室和天门都是花了大力气的,小竹子的武功不用说,还j通毒术,身上也带著各种救命的丹药(主要是为了给主子用的,可是葡萄实在太糊涂,小竹子怕他错把毒药当灵丹,所以从小就替他保管这些丹药)。所以葡萄虽然担心,但对小竹子还有几分信心,相信他不至於丢了x命,而且多少还盼著小竹子逃出去後能找到天门或王府的人来找自己。
葡萄确实没有料错,小竹子还真是逃了出去。只是他比较倒霉,杀了那几个强盗後跑出去没多远,便迷药发作昏了过去,倒下时正好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醒来後竟是什麽都不记得了。被好心人救走後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个月,直到被德郡王东方君诚找到,才恢复了记忆。因此耽误了好几个月寻找主子的时间。此是後话,暂且不提。
葡萄大口吃著午饭,从没想过自己竟有如此‘豪迈’的一天,但是肚子实在太饿了,体力劳动果然不是他擅长的啊。
葡萄和唐正礼吃饭的功夫,唐正义就自己跳到田里,努力用小手揪著杂草,想尽力帮哥哥们干点活。
唐正礼道:“小义,等二哥忙完这一阵就去山里帮你抓野兔好不好?”
唐正义闻言兴奋地抬起头,圆圆的大眼亮晶晶地,叫道:“哥哥真的吗?小义好想吃兔子r哦。小义好久都没有吃到兔子r了呢。”
唐正礼嘻嘻一笑,道:“放心,再过几天二哥就有时间了,到时给小义抓只又肥又大的大兔子。”
“哦!好哦好哦!”唐正义兴奋地跳脚。
葡萄忙咽下口里的食物,举手道:“我也去!我也去帮小义抓兔子!我……我会s箭,还s中过小鹿呢。”
葡萄是皇室子弟,小时跟著皇伯父和父王们一起去郊外的皇家园林打过猎,印象中好像挺好玩的。不过当时他怕晒黑,所以总是躲在皇祖母那里偷懒,上马的次数寥寥可数。不过他确实s到过几只小鹿和兔子之类的猎物,虽然是在侍卫们的帮助下……不过葡萄对自己的武艺一直颇有自信,虽然这次和小竹子遇险的事让他受了些打击,但他觉得这只是意外,都是那帮强盗太奸诈了,不然他是不会输的。
“太好了,谢谢方哥哥,小义好想吃r哦。”想到肥肥嫩嫩的兔子r,唐正义忍不住吸溜起口水。
乡下地方生活贫瘠,平时吃口r很是难得。院子里养的**都是留著下蛋的,唐家没有猪圈也没有养猪,只有一头老黄牛是用来耕田的,更不可能吃掉,所以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唐家大哥跟著村子里的人坐牛车走上一整天,到山外面的小镇上去割几斤r。村子里有家猎户,偶尔得了多余的r,唐正言会带著东西去换点,不过平时还是很少吃的。
葡萄听唐正义这麽一说,才想到好似自从被唐家救起後,这两个月来只在养伤时吃过一只炖母**,之後竟然再也没有吃过r了。
他深深地震惊了!他堂堂静王府的四少爷,未来的郡王爷,竟然这麽长时间没有吃过r了?
小葡萄追夫记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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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葡萄的食欲忽然有些无法克制,胃在直接叫嚣著r的味道。
不行,忍不了了!
“正礼,别等过几天了,今天下午咱们就去山里逮兔子吧。”
唐正礼一愣,mm头道:“可是下午要念书,还要写字。”
葡萄用胳膊撞撞他,小声道:“偶尔休息一天没什麽。你看小义最近都瘦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r将来长不高。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下午你都没怎麽练字,趴在桌子上老睡觉。我看正言这些日子也忙得很,都没怎麽管你。”
唐正礼道:“那是因为大哥知道最近我们干活辛苦,实在累得忍不住,才睁只眼闭只眼的。可是如果故意不念书去山里玩的话……”
“怎麽是去山里玩?我们这是去打猎,是给家里添补食物的。都说春发夏长,秋收冬藏。这个季节正是应该吃r补身体的时候。正言马上就要进城考试了,到时他一走,家里就剩你们两个小的,更是吃不到什麽好东西了。趁著现在山里猎物多,别耽误,下午咱们就去!”
葡萄已经和唐正言说好,九月唐正言去城里考试时自己也跟他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寻到亲人。实在不行,他可以先把剑当了,换成盘缠去最近的州郡,到时就要离开唐家了。
葡萄不等唐正礼考虑,道:“就这麽定了!”
唐正礼被他怂恿得心动,也没再说什麽。
二人吃过午饭,把碗筷篮子给唐正义带回去,让他保密,便赶紧下地干活。葡萄笨手笨脚,之前五谷不分,连杂草和水稻都分不清楚,这几天才算利落些,此时手快脚快,早早把自己那份活干完了,在旁催著唐正礼。
唐正礼之前一直比葡萄干得快,以‘师傅’自居,谁知今天竟被葡萄抢了先,不由有些郁闷。
他不知这都是兔子r的诱惑。匆匆干完活,两人也不回家,将农具放进田边的草房里,拿了绳索和竹筐等物便直接进了山。
此时正是秋收将近的时候,山里的野**野兔子也都长得膘肥体壮。他们运气好,刚设好了一个陷阱没半个时辰,便有只野**撞了进去。二人大喜,登时信心爆棚,想再接再厉。
不过接下来便没有那般好运了。一直到天色沈下,才又抓了只山**,却没有逮到野兔。
不过有两只野**收获也不错了。葡萄看著那**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啊……
他们下了山,看著完全黑下的天气才突然恍悟:糟糕,在山里玩得太晚了!
“怎麽办?竟然这麽晚了!我就说抓著第一只山**就够了,你偏要抓兔子。结果兔子没抓著,现在回家这麽晚大哥一定会生气!”
葡萄本来没觉得什麽。不就是回家晚了些吗?以前他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还曾经夜不归宿呢。
他却不想那时他都会打发小厮回家报信,且他那些朋友都是家教严谨的官宦人家,东方昊晔和北堂曜月不会让他随意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而且那时他也不是留宿花街柳巷之地,只是在朋友家住下而已,因此东方昊晔和北堂曜月夫夫也不会太过管制。
只是此时他听唐正礼唠叨个不停,一脸怕怕的表情,弄得他也紧张起来。再想到唐正言那严肃严谨的x子,不由也觉得有些心虚了。
二人飞快地往家跑,回到唐家时天色已经全黑,等待他们的不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是唐正言的冷眼。
二人一进正屋,就看见唐正言端坐在主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色冷峻,不怒自威。饶是葡萄心里也咯!了一下。
“大、大、大哥。”唐正礼说话都打颤了。
“唐大哥。”葡萄硬著头皮唤了一声。
唐正言瞄了一眼他们灰头土脸的衣衫和手上的猎物,冷冷开口:“回来啦。”
唐正礼不敢说话。葡萄见状,小声道:“我们回来晚了……对不起。”
他原是想解释一下原因,说点好话卖个萌什麽的,谁知在唐正言的气势下一张口道歉的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你们还知道回来!知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吗!”唐正言突然一声怒吼,把二人吓了一个哆嗦。
葡萄曾经见过皇伯父在朝上发火时的威势,龙威一出,朝臣统统噤若寒蝉;也曾见过他父亲发怒时的样子,冷气一出,满王府的奴仆都不敢抬头,连他父王也是一脸怕怕。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唐正言发起火来最是吓人。
也许唐正言不是威势最大的,也不是冷气最足的,但绝对是口水最多、遣词用句最讲究的。
葡萄从不知道唐正言竟然有如此滔滔不绝的时候,训斥人的话都不带重复的,而且引经据典,说得人恨不得立刻去撞墙自杀。换句话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用诗书礼仪这些斯文话教训得你面无人色。
这般学问,他这科要是不中举那老天爷都是不长眼了。
葡萄和唐正礼被他训斥的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羞愧得无以复加。足足半个时辰,葡萄腿肚子都站麻了,最後都不知道是怎麽回的房间。
天啊,太可怕了!以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姓唐的啊!
葡萄野山**r没吃著,挨了一顿骂,饿著肚子还被罚从今晚开始跟著唐正礼一起默写四书五经,真真心里委屈死了。可是他竟没有胆子反驳唐正言,乖乖听话地展开笔墨默书,自己都有些惊诧了。
小葡萄追夫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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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抽著鼻子皱著小脸在那里默书,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叫。如果他爹亲和父王看见他此时老实的样子,估计眼珠子都会瞪出来。
在静王府的五公子东方君仁出生前,葡萄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各种宠爱就不用提了,又被他那个不著调的父王从小当闺女养,x子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後天养成的,爱娇又任x,偏又是个男孩子,真真比闺女还难养。
後来东方君仁出生,葡萄做了哥哥,终於开始懂事些了。正好当时他爹亲北堂曜月怕他被东方昊晔这个没谱的爹养歪了,带他回灵隐谷住了一段时间,课业和武业都严厉了许多,在两位外公的调教下(主要是北堂傲的手段厉害)终於慢慢把葡萄的一些陋习板正了过来。
不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x难移。又有三岁看八十这种老话。由此可见葡萄不管再过多少年再怎麽懂事,有些x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比如这个时候,他就越想越委屈,眼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刚才在正堂,唐正礼和小豆丁唐正义都在(作为知情不报的包庇犯,小豆丁也被捎带著一起训了),葡萄不能在他们面前丢面子,强忍著把委屈憋了回去,还主动站出来承认是自己怂恿的唐正礼,做为首犯出首,把唐正言的大部分火力都揽过来了。
此时夜深人静,一人在屋罚写,他就憋不住了。
呜呜呜……从小到大有谁这麽训斥过他?就连他父王爹亲都没这麽严厉过。不就是带著正礼去山上逮兔子回来得晚了些嘛。
是,他是莽撞了,他不该带著个半大少年进山那麽久,万一遇到点危险怎麽办?是,他已经十六岁了应该更稳重更周全些,不该不打招呼就带人进山让家里人担心。可是、可是……他也是为了唐家好嘛。他打来野**给谁吃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虽然、虽然他是馋r了,可他还是更心疼小豆丁啊。
呜呜呜……
唐正言端著清汤面进来,就看见葡萄泪眼汪汪地坐在那里默书,鼻子还一抽一抽的,顿时浑身僵住。
话说中午小豆丁回家没和他说方亭和正礼下午要进山的事。他下午在家做了一篇策论後发现二人还没回来,觉得奇怪,准备去田里看看,谁知正在背书的唐正义却别别扭扭地不肯让他去,说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唐正言心下起疑,板起脸来一问,小豆丁不会撒谎,又抗不住大哥的强大气场,没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其实方亭和唐正礼二人只是进山而已,如果和唐正言事先打个招呼,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十有八九会同意的。可是这般偷偷mm先斩後奏,还哄著小豆丁帮他们保密,就让唐正言很不高兴──这也太没规矩了。而且他下午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二人也没回来,唐正言原本只是有些不满的心情便转为焦急,从焦急到担忧,再从担忧到恼火,最後终於在看见方亭和唐正礼回来时爆发了。
他当时也没多想。这几个月来葡萄和他们相处得极好,在他心里也当做了自己的弟弟一般。而且他救了葡萄一命,便把葡萄当做了自己的责任,生怕他再出点意外,因此训斥的时候便不留情面。而且方亭原比唐正礼大好几岁,已是成年人了,该更稳重更懂规矩些,谁知却带头犯错,唐正言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成熟一些。
事後他怒火平息下来,再一琢磨,唐正礼也就罢了,自小被他打大的,长兄如父,他教训一番也是理所应当。方亭却与他无亲无故,自己适才许是有些过了。因此他让小豆丁去给唐正礼送晚饭,自己亲自端了方亭的那一份进来,谁知正看见方亭在哭鼻子。
唐正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道:“你……咳,我端了晚饭来,你先吃饭吧。”
葡萄双眼红红的,泪珠子还在啪啦啪啦往下掉,也不说话,就那麽委委屈屈地看著他,比个小姑娘还小姑娘。唐正言瞬间头大。
他家从来没有女孩子,他两个弟弟也没这麽哭过。二弟唐正礼小时挨揍,鬼哭狼嚎,哇啦哇啦的吵得人头疼,但安慰起来好的也快。小弟唐正义也是小男孩的那种哭法,哭声嘹亮,哄一哄就好了。但像方亭这样委委屈屈地小模样,唐正言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你、你别哭了。唉、唉……都是我不好,刚才说的过了。以後我不骂你了,你别哭了。”
唐正言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帮葡萄擦脸,笨手笨脚,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葡萄抽噎著道:“我、我知道我不对,可、可是我也是为大家好。呜呜呜……小义好可怜,你最近忙著备考,我和正礼也忙,他都吃不好。而且我、我也想给你补补身体。呜呜呜……”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的小祖宗,你快别哭了。”唐正言开始出汗了。
葡萄继续哭诉:“呜呜呜……我知道我不对,其实你骂的都没错,是我思虑不周,不知三思而行,还带著正礼在山里呆得这麽晚,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呜呜呜……我知道我错了,挨罚我也认了。可是我从小到大,连爹亲和父王都没对我这麽凶过,我心里难受。呜呜呜……”
唐正言被他哭得心慌意乱,而且葡萄呜咽中说话含糊不清,所以他也没听清什麽‘爹亲’‘父王’的。他慌乱地拍著葡萄的背,道:“唉,唉,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了,快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怎麽能这样哭呢?让正礼和正义听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就是欺负我!”葡萄打断他,一边哭一边拿他的衣襟擦脸。
唐正言此时将葡萄半抱在怀里,一手搂著他的腰,一手拍抚他的背,头疼地道:“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唐正言觉得自己好像有理说不清了。
不教而诛,怎麽他教了也成错的了呢?唐大哥觉得郁闷了。
小葡萄追夫记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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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哭了一会儿发泄出来,过了一会儿就觉得好多了。只是唐正言这麽温柔地抱著他,还拍著他的背,实在让他心神荡漾,不忍离开。於是一边抽著鼻子一边赖在人家怀里,还自我安慰:我就呆一会儿,就再呆一会儿。
唐正言倒没觉得不对,就是觉得方亭这小子比想象中的娇气多了。他原先就看出葡萄的家世应该不错,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但後来见葡萄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过日子也没什麽不满,反而伤好之後帮著做了不少活计,心气大方也不矫情,颇有些吃苦耐劳的架势,原先的印象就慢慢淡了。但此时再看,江山易改本x难移,这位小少爷也许只是新鲜於这种乡下生活,让他呆一时还可以,长久了却是难为的。
罢了罢了,反正等九月份进城後他和唐家就分道扬镳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想到这里,唐正言又有些伤感,搂著葡萄的手更温柔了些,打定主意这些日子对葡萄好点。
葡萄要是知道自己这一哭把唐正言对他的一些好印象哭没了,还留下个娇生惯养大家少爷的认知(虽然这认知并没错),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过了一会儿,葡萄终於羞答答地从唐正言怀里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这点小事本不值当哭的,也不知为什麽……是我矫情了,你别笑话我。”
唐正言松了口气:总算恢复正常了。
他拍了拍葡萄的肩,道:“我怎麽会笑话你呢。我知道你是为了小义好。这些日子我只顾著念书,疏忽了你和两个弟弟,是我不对。来,先吃点东西吧,饭都凉了。”
葡萄羞羞地抿嘴一笑,在桌前坐下,捧起碗来一口一口文雅地吃著。
唐正言顺手把他默写的宣纸拿过来一看,不由微微一愣。葡萄在他家从没动过文笔,不过只看他的言谈气度,就知道是个有教养的。但今晚一见他写的楷书,让唐正言惊豔了一把。
他在一边细细地把葡萄默写的几篇文章都看过,等他吃完饭後,赞道:“方贤弟,你这字端正锋锐,钢骨自现,颇有风骨啊。”
葡萄用唐正言刚才给他擦泪的手帕按了按嘴,然後不动声色地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道:“哪里哪里。只是从小被父兄压著念书,又有外祖父指点,这才小有所成。称不上风骨,略领会了些皮毛罢了。”
他听唐正言称他‘贤弟’,就知道唐正言心情不错,文酸气上来了,因此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讨他欢喜。
唐正言道:“这是你外祖父指点的?你外祖父一定是大家出身,文学豪杰啊。”
葡萄心想他外祖北堂家世代为王,历史比现在一些门阀世家还悠久,那底蕴自然不是一般的深。他这字不过在外祖父北堂傲的指点下练了那麽三两年,就能在唐正言嘴里得上一句‘钢骨自现’的称赞,若是让他看见他外祖父的真迹,岂不是更不知该怎麽夸了?
葡萄笑眯眯地道:“家外祖出身明国世家,文武双全,草书更是锋锐如剑,在明国很有名气。有机会我为你引荐一番。以正言兄的满腹才华,我外祖父肯定喜欢你。”
唐正言想了想,问道:“可是禹州季家?”
葡萄笑而摇头,并不言语。唐正言也就不再问了。
他对明国的事并不太了解,记得明国有名的几位草书大家里好像只有禹州季家的那位年纪和葡萄的外祖父能对上,但葡萄说不是,他却想不出了。不过不管是谁,都从侧面说明了葡萄的出身不凡。
虽然知道了葡萄身世高贵,但唐正言乃刚正君子,不会因此就心生怯意觉得自己刚才的训斥不对。他态度不变,温和一笑道:“吃饱了吗?今天你和小礼也都累了,早些歇了吧,剩下的明天再写。”
还要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