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明白过来。
他想让我说话。
应激性失语归根到底是心理上的问题,只要我迈过了这道坎,自然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的桑桑在用独特的方式安慰我。
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张了张嘴,试图从喉咙中发出音节,却总是差了这么一点,于是我求饶地看向桑桑,希望他能改变这个天真的想法。
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而是翻开了手中的绘本:“你不讲,就我讲,你喊我停,我才停下。”
我叹了口气:别闹。
他抬起头看我,一双眼角竟带着浅浅的粉红,好似两簇半开的花瓣,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素美,相较之下他的嘴唇却泛着无力的青白,透着许久没有歇息的疲态。
我怔了神,特别想吻他,比从前任何一刻都想,想吻他的嘴唇,想吻他的眼角,想尝尝他的泪痕是不是像深秋路边的野柿一样,甜蜜却涩得让人嘴唇发苦。
我无法把桑桑和眼泪联系到一起,我会怀疑,他的泪水流下来,是不是会变成珍珠呢?
“孟哥哥,你开口说话。”他摇着我的衣袖,近乎哀切地求我,“只要你开口说话,我就满足你三个愿望,好不好?”
我一愣,接着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我感到自己干涩的眼眶湿润起来,我伸手捻了捻他眼角不存在的泪,打趣他:“你还以为自己是神仙教母呢?”
说着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太久没有发出声音,不仅音色沙哑得可怕,连吐字都变得像刚学会说话的幼儿一般含糊不清。
桑桑却高兴得不得了,深邃的黑眼睛里陡的有了神采,折射着月光、绿叶与红玫瑰,熠熠如朝阳。
糟糕,我更想吻他了。
天花板上的星星逐渐散发出莹莹绿光,与窗外的蔷薇接映着,让我产生了一种置身室外的错觉。我知道自己的神状态又变好了,我的桑桑可真是个稀世珍宝,他不仅可劲儿的甜,还说不出的贴心。
仿佛只要有他,我就能做成不可能的事情。
“你的愿望呢?”他眨着眼睛看我。
我原本并没有把这个笑话当真,可他那认真的语调、专著的神态却让我情不自禁地坐正了:“我想出去,想亲亲你。”
他扳着手指,示意我继续说。
他的目光似是有某种魔力,能够让人倾吐内心深处的声音:“我想改变一些东西。”
“还有呢?”他想牵我的手,因为密密匝匝的栏杆没有牵成,便伸了两根手指进来,勾住了我的手指。
像是小孩子拉钩一样的动作把他的体温传递过来,并不温暖却足够让人安心,我粗粗地喘了口气,捏着他的手指,将额头抵在他的指关节:“我希望……这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大约是因为他传递过来的力量过于强大,强大到足以令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说完才发现自己许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