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浑身僵着,一直等到师明知的手离开才放松,要说为什么紧张,纯粹是因为师明知中途恶趣味发作,捏了一把胸。
只是暗月的钱袋中也没有足够的铜板,师明知犯了难。
卖红薯的老人踌躇了两下,说道:“要是两位贵人不嫌弃,这就当小老儿送的怎样?”
师明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从钱袋中拿出一块最小的银子,递给老人,在老人推拒之前开口:“我知道这钱多了,算上我们拿的两个,剩下的银钱全部折算成红薯。如果东巷后的庙中还有人,您就把红薯给他们送去吧。”
国都之中也是有乞讨者存在的,大部分是其它地区迁徙而来的流民,无居所,无牵挂。年轻力壮的还可以去卖一把力气,但老人和孩子只能沿街乞讨了。虽然国都中偶尔会有无子女供养的家庭养幼龄的小孩,但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孩子还是处于求温饱的状态。
东巷和西巷各有一处育幼院,里面的孩子除了乞讨,年纪大些的就去做活计。朝廷在多雨、多雪、大旱的日子都会给这两处地方送物资,虽然不多,可也是一重保障。
师明知以前经常过去,虽然不能那钱补贴,可是也教那些孩子辨认了不少野菜。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孩子多半已经不认得自己了。
师明知对此还是清楚的,别看他如今人模人样,当初在内胡同的五年,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裤腿儿卷边,背心褂子一上身,头发一扎,那就是个农民。
师明知前几年还上街买菜,后面经过邻居的教诲,在小院里种了些菜,剩下不少钱。他师父头一次见到那些绿油油的蔬菜时,特别复杂的看了师明知一眼。虽然师明知如今已经记不清师父当初目光中所包含的意味,但却能想起那张震惊的脸。
当时是夏季,师明知在院子里摆了张凉席,师弟在一旁吃瓜看话本,他则一手拿着《天官书》,一手在菜地里拔野草。
没想到浪的没边儿的师父突然回家,正碰上这一幕“放浪形骸”的画面。
师明知当时还是很心虚的,毕竟他学的是高大上,结果被自己活成了糙汉子。那时候师明知虽然也好看,可是不会有如今的气场,稍微那么一缩,脸上再带一点讨好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师父的狗腿子。
师明知仿佛能听见他师父一手指他,一手捂心口的内心os:啊,这个孽徒!自己不学好,还带着师弟胡混!
师明知:……(*/w\*)
回想过去,师明知突然笑出声,但拿着分开的红薯又想忍着笑,浓黄中透着酱红的酥烂软的红薯散发着丝丝香味,捧在手中,在春寒的日子里是最温暖的。
老人狐疑的看了看师明知和暗月,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
等两人的身影走远,老人继续叫卖红薯,一边走,一边离开已经卖过红薯的范围。等夜色浮现,他起炉子,里面的炭火中埋着特意留下的十来个红薯,还有卖剩下的五六个红薯,慢慢向东巷后破庙改成的育幼院去。
如今的破庙中,稍微被修缮过,不漏风不漏雨,晚上孩子们都陆续回家,却发现破庙门口等着卖红薯的老人。
一个孩子问:“爷爷,你今天怎么来这里啦?”
老人说:“今天遇上好心人,找不开银钱,说剩下的钱买了我的红薯,让我送到这里来给你们。”
听到有吃的,大部分孩子都眼睛发亮,虽然晚上已经随意填了填肚子,可是他们这样的并不在乎吃什么,只要有吃的就好。
稍微大一点的帮着老人分红薯,几十个孩子,分到每个人手上差不多只有半个,但每个人都很小心的捧着,一口一口吃。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说:“好像以前也有个哥哥请我们吃过红薯……”
有几个孩子都停下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