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分两处,一处是高级牢房,皆是单间净室,定罪后的宗亲就关在这里。
还有一处是平排的几间小院,候审羁押的都先圈在这。
梁检星夜被押送宗人府,进了小院正房就再没出来,门口供他使唤的小害怕极了,生怕这位高枝落地的皇子想不开,出点差池,只好将房门打开条巴掌大的缝隙,两人轮流睁眼看了一宿。
正屋很小,朝里只有一张小榻,手捧大的炭火笼子被顺着门缝进来的寒风压得上不了热,一夜过去屋里丁点热乎气儿都没留。
和亲王是宗人令,老皇上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立刻召他入宫,听完前因后果他百感交集,那日冒死阻止皇上给梁检议亲,没想到一语成谶,真是命中注定之劫数。
他知道梁检身体不好,遇此大变怕是身心皆伤,当即招来郭院判赶紧去宗人府,自己留下来给糟心的老皇帝侍疾。
郭院判真是很想去撞墙,这位郡王祖宗饱受金蝉之毒,他治不了,当年全是托了乔医官的福,他不过是个下手,这倒好乔医官没了,他成了被赶上架的倒霉鸭子。
就在他愁得想弃车逃跑之时,胡未迟跳上了他的车。
胡大夫的外祖是名声很大的太医,因此他在京中太医圈子里颇有人脉。
他先不要脸地亮出师承,再不要脸地打包票,最后在洛常的帮助下不要脸地磨了回刀。
郭院判被唬得服服帖帖,带着装成小使的胡未迟进了宗人府。
他们在外院被仔细搜身,勘验腰牌、手令,尖锐、易碎等物品皆不可入,更别说纸张笔墨。
郭院判进屋就觉温度很低,回头看见依们盯梢的小,恍然大悟,好脾气的太医都看不下去了,金枝玉叶落入泥地也不是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
他狠狠合上门,二话不说上前先翻动了炭火,让被寒气压住的火苗吐出。
胡未迟赶紧抖开榻角一床薄被,给支头靠在榻几边的梁检盖上。
梁检没昏没睡,只是垂着眼,平静而又木然的看着他们。
此时的郡王殿下是胡未迟从未见过的狼狈与虚弱,回想去年潼关中毒之时,梁检刚能爬起床就成竹在胸、指挥若定,胡未迟心中堵着一口难以名状的悲愤之气。
为防皇子自杀,梁检浑身饰物被除,连束发的玉冠都去,满头黑发披散而下,衬着一张血色全无的脸。
里衣之外只有一件衬袍,衣带绊扣全,只披散在身上。
胡未迟蹙紧眉头,轻声对他说道:“殿下,草民给你诊个脉吧。”
梁检的目光转到他脸上,淡淡回道:“你快走吧,别惹麻烦。”
胡未迟抓起他的手扣住腕脉,梁检与他挣了挣,奈何实在没什么力气,索性闭目靠在墙边随他去了。
为避议亲引起的金蝉好容易压下去,伤到的身体一个秋天都没养回来,这回又被关到宗人府里吹冷风,殿下这是什么倒霉路数,还有完没完了?
郡王府的明白人就一个洛常,又不可能什么话都跟胡未迟讲,胡大夫还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