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传志听到胸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那人因兴奋而尖锐刺耳的嗓音:“小生还当你是铁打的呢!给这饮血刀当胸砍伤,滋味可好受?你可是头一个从这刀下逃得性命的人!”
传志愣住。
这人哈哈大笑,一把扣住他腰腹,道声“着!”,将人从梁上猛拽而下。传志早已力竭,双腿一软便要跪下,却给一扯发髻,倒在他肩头。看在旁人眼中,倒像是传志偎在他怀中似的。他拍拍传志后脑,五指按在他颈后,附耳低言:“小生那天认出你了。你很聪明,没有还手。”
传志喃喃道:“我还要救人。”
这人笑道:“所以小生说你聪明。你今天来,是想救谁?”
姓储的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只看两人耳鬓厮磨亲密得很,若不是传志脚下血液已汇集成滩,这场面竟有些香艳传志还是个少年,江湖上爱亵玩娈童的不为少数。他也不避讳,笑道:“不逊老弟该不会看上这小子了吧?使不得!恩公要咱们赶尽杀绝,不逊老弟读过恁多书,这四个字总比我储忠义明白吧!”
这人将食指比在唇边,轻声一嘘,又对传志道:“你要救郑夫人和那个嚣张的小丫头,是不是?不要说话,你受伤太重了。”
传志微微点头,右手将刀柄暗暗握紧。
“若小生是你,就不会想着偷袭。”他低笑,鼻尖在传志发间一嗅,“你身上都是血的味道,小生很喜欢。你安心去吧,郑夫人和那丫头会毫发无伤地送到苏州去。”
传志身体一颤,抬手抓他衣襟,勉力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问道:“当,当真?”
“你不知道那个秘密,对不对?”他舔舔嘴唇,笑得更深,“可惜,你太不聪明。”他拿过传志的刀,来回打量一番,叹道:“好刀!便用它送你上路。到了底下,可要记得小生。小生常不逊,无字无号,无来处,无去路,平生所爱,唯天下名刀,与了不起的刀客。”
说罢膝盖一顶,要传志跪倒在地。他绕至传志身后,高高举起那柄梅花刀,垂眸睇着他的后颈。
酒楼中唯有传志愈发急促的喘息声。
死寂。
“且,且等一等。”
传志忽地开了口。
眼前已模糊不清,他脸色煞白,无半分血色,他觉得很冷。他摸到了阿笙的竹杖,借着它撑直了身体。竹杖握得久了,微微发热,那股暖意让他微微笑起来。
“救我们的人,”他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侧目望着常不逊,笑道,“是独孤一刀,狄松。”
常不逊脸上的笑意冻住了。
然后,他的双目如猎鹰一般,蓦地光四射。他咧起嘴,越咧越大,大到让人以为他想要一口吞了传志。他脸上的肌肉猛烈地颤动起来,整个人都开始颤动起来,甚至脚下的地板也颤动起来。他面上露出了令人畏惧的狰狞,他在笑,又似乎不是笑,他喉间发出奇怪的嘶鸣,尖利的笑声猛地钻进人的脑壳中去。
传志撑着竹杖,缓缓站直身体。他望着常不逊,一字一句道:“用狄松的下落,来、来换。”
常不逊一把扔下刀,双手抱头仰天大笑,猛地朝传志跪下,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救他!快来人救他!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哈!你聪明得很!你聪明得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储忠义呆若木鸡,惊道:“你他奶奶的胡说”
“你住嘴!!”他话音未落,常不逊的五指已经扣住了他的脖颈,用血红的眼睛阴森森盯着他,尖声道,“要是他死了,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来人啊,给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