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的二楼便上来了十来个黑衣汉子,将传志的桌子围了起来。当前那个身形矮壮,满身横肉,左颊上还有道寸许长的刀疤,径直朝传志走来,冷声道:“吃得香啊?”
传志又舀了一只,慢条斯理地嚼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呢?”
传志喝口汤,又摇头,用手背蹭蹭眼睛。
“爷爷问你话呢!”那人一脚踹上方桌,猛然自身边人腰上抽出长刀,在桌面上重重砍下,斥道,“姓岑的在哪里!”
刀尖距传志的碗不过寸许,刃上凛光不住颤动。传志深吸口气拾表情,一心嚼着圆子,口齿含糊:“岑叔叔还活着。你不要打扰,等我吃完。”
话音未落,那人太阳穴上青筋乍起,一声暴喝纵身跳上桌面,拾起长刀冲他面堂刺来:“吃你娘的腿!”
传志始料未及,掉了手中汤碗,匆忙中将内力灌入右臂,抓过竹杖格他刀身,听得铮然一响,他手臂巨麻,长杖掉将下来,勉强避开一招。不待喘息,那人又一刀凌空劈下,传志矮身向桌下一滑,抓过另一支竹杖扫他胫骨,双腿接连踢出,将桌凳朝上猛砸而去,暂可缓他一缓,旋即挺身跃起。另几人抢斗上来,他只得迎战,高声道:“我还有话要同你说!”然对方置若罔闻,招招攻他要害。传志手上越打越快,胸口剧痛,襟前已渗出血渍,再难开口。
这头百十斤的方桌凭空砸去,刀疤脸腿上吃痛躲闪不得,举刀便挡,却见一道身影闪至面前,双掌齐拨,一桌一椅便减了来势,轰然两声砸落在地。传志瞥见此招,暗暗心惊。此人救下那刀疤脸,也不抢上夹击传志,反背过身去提起他手中长刀,悠然道:“储兄不使刀,若拿它挡桌子,怕要伤了刀。小生妄自出手,还请见谅怎的一个两个,都爱用我的刀?”
“成天吹你那刀天下无双,早就想试试了!”姓储的一拍屁股跳起,旁观传志战局。
连过数招,传志已冷汗淋漓,下盘不稳,臂上接连中了两剑。握着竹杖的那只手咯吱作响,原本忍下的眼泪倏地泛了上来。如此阵脚大乱,全因事先思虑不周,未曾想来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时机。莫非是先前猜错了?他们不想要岑叔叔消息?错在哪里?错在哪里?……传志脑中转得飞快,闪念中思及阿笙,只道非活下来不可。对手轮番上阵,又有强手环伺,硬拼绝无胜算,唯有智取。察觉此意,他放缓攻势,见招拆招,将陈叔平所教行云流水、随势而转的刀法使将出来,得空喊道:“你们要找的,可是青石山岑青的下落?”
姓储的怒道:“岑青中毒已深,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爷爷要的,是他奶奶的你的命!”
下毒的果真是这些人,知作料不错,他稍稍放心,又听此人满口“爷爷”、“奶奶”的,不由扑哧一笑,手下招式渐趋稳健。一脚踹开身前那人,回身横杖逼开一人,朗声道:“他现在好得很,八月十五,还要去英雄盟会呢!”
“此话当真?不可能!”
传志见他双目圆瞪,心头想什么便全然表现在脸上,暗自好笑:阿笙教过我,出门在外需小心的,是笑眯眯的善人;他这样的反倒好对付。倒是旁边那人,恐怕需万分小心。不过瞧此番情状,姓储的该是头目。他放下心来,身体一旋挥开几人,纵身一跃跳至二楼的栏杆上,喊道:“要你的人住手!把我打下去了,谁来告诉你岑青下落?”说罢单脚站立,装作站不稳似的晃了两晃。
果不其然,姓储的当即叫声住手,问:“当爷爷傻了,信你?你且说说,怎么解的毒?”他身旁使刀那人低低“哎呦”一声,翻个白眼,抬手挡住半张脸,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