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节二出。只听一阵嗖嗖之声,我背后的步兵车兵阵列,每人从箭筒里迅速抽出箭矢搭弓,但并不瞄准,而是齐齐指了天际,射出道道弧线,箭雨纷纷落向对面胡兵阵营。
“准打击?那是你们骑兵的任务。战场上步兵弓箭手讲究速度、射程,因此后排步兵采用的是对空抛射。”苏伯父执了炭笔,边画示意图边介绍道,“步兵密集的箭雨,既可以为你们骑兵冲锋做很好的掩护,也可以有效对付位于匈奴兵阵后排的无甲骑兵。”
箭雨稍霁,转眼间,敌方的骑兵如蝗虫般奔至眼前。
抬头望去,建章宫台上的那个蓝色轮廓,正高举手中的金色符节。
号令随时可能响起!心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燥热感忽地由下腹直直升爬上脊背,我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中的弓箭。
符节三出。
“杀啊!”我一夹马肚,紧跟着骁骑营的士马冲了出去。
即使只是一次演习,浴血厮杀的气氛也无比真切。稍远的时候我还能搭弓上弦,默默数着我射中的敌人,当千军万马抵达面前几丈远的距离,就只能迅速抽刀拼剑。我记得小时候我会梦见被高大的敌人俯视着,被环首刀兜头劈下;然而今日,举起手中长剑的我突然意识到,骏马背上的我已经同敌人一般高低,平起平坐。
只有这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真的长大了呢。
铁剑与环刀相碰,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此时此刻,目光完全无法从对方挥舞的兵器上抽离,只能凭着余光扫到的对方军服辨认是敌是友,手中按照平日里训练时所熟悉的技巧本能地格挡突进,没有任何时间与心情去关心交手的人到底姓甚名谁。
因为,一旦分神,便是一死。
“霍去病。”
乱阵中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心中突然一紧,再抬头只看见对方狡黠而得意的坏笑。下一秒,昭平君手中的皮箭已离弦飞来,“嘣”地一声,正中眉心。
糟了,我心道。
伸手摸摸额间,真疼啊,被皮矢射中都那么疼,这要是真箭头,岂不钻心透骨?虽然心中骂声不断,我依然自觉地捏爆血包,跳下马找到个安全的掩护,躺下装尸体。
不过很快我又不得不重新坐起来。
“居然公报私仇射自己人,卑鄙无耻下流!”仆多破口大骂,掉转马头挤向欲逃之夭夭的昭平君。
心不禁跳到了嗓子眼。
“别去!仆多,赶紧给我回来!”我绝望的呼唤被金戈铁马之声迅速掩埋。
漩涡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飞奔而至,一刀将那放暗箭的昭平君砍下马背,再迅速回身,提刀挡住已经扑至眼前的匈奴小王子的长剑。
“好好打,不要自乱阵脚。”一身轻甲的赵破奴矗立在寒风中,手中弯刀迎着日头,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霍公子,快醒醒!”
好像有谁在叫我。
“霍去病。”
“到!”猛一睁眼,我发现自己依旧在张次公的课堂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