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亦未曾有秽乱之实,小人之言,子虚乌有,算什么证据!”
努力忽略田的怪笑,我望向韩嫣,期待他一同驳斥来自陈皇后和田的无稽指控。
然而韩嫣并没有反驳。他回望我良久,那一双凤目中跳动的火苗渐渐熄灭,一丝凄凉的绝望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烛火随着冷风不停摆舞。抬头是三张狰狞的面孔,低头是满布白痕的青砖地,身边的红衣人凤目微阖,沉默不语。
寒意迅速扩散进四肢百骸。长乐钟室,嫉妒皇后,擒人丞相,桀骜美人,串连起来,仿佛在重复一个六十四年前的,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故事。或者,是在重演一件五年前,发生在我最亲爱的人身上的劫案,只是这一次对方有了万全的准备,红衣骑士被俘;其他人,包括上回英雄救美的公孙敖,则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境。
“臣有一事不明,君侯你身为长者,为何要同陈皇后狼狈为奸,置我们这些小辈于死地?”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期待着田的答案。
“很简单,”田弯下腰,笑里藏刀,“韩王孙知道的太多;而你和他走得太近,舅公只好忍痛割爱喽。”
“哈,不过是拿臣做东西宫之争、内外朝之斗的一枚棋子,难得君侯如此抬举臣!”对于意料中的答案,我嗤之以鼻,“为了兵权,私开内廷密审,处决期门军将领,这种卑鄙下贱的手段,你们东宫还真是乐此不疲!”
“竖子果真是冰雪聪明,可惜话太多。”田阴笑着扬起了手。
不妙……老贼,不要劈晕我……我还没能看到卫家人凯旋归来,我还想再见一眼二舅……
***
“你醒了,太好了。”
再睁开眼,身边坐着被雨水打湿了头发的曹襄。眼前依旧是钟室殿的白墙和烛火,想是身在偏殿。
果然,还是得救了吗?
“你怎么来了?韩嫣呢?”我有气无力地问。
“早先有人捡到你的门符送到长信殿,后来我们看到受伤的火云,就跟着太后的鸾驾匆匆赶来,没想到你真出事儿了。”
王太后也来了?一瞬间,四肢的血液针扎似的回流。
“糟了,我得赶紧过去。”
“你不能去,我们好不容易保下你。”曹襄欲拦我,“太后龙颜大怒,韩太师他,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我没理会他,拼尽全力从榻上滚下地,跌倒在正由宫女擦拭头发的平阳长公主脚边。
“去病,你和韩嫣,你们俩,”曹襄望了望正殿方向,又望了望挣扎挪动的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信吗?”我苦笑。
***
正殿传来的声音渐渐盖过了狂风暴雨。
“……恐吓修成君及其家眷。”宦者漠然的嗓音。
“哥,你挺住,不能认罪!”韩说歇斯底里的哭泣。
“金皇姊家是朕带人去包围的!”天子焦急的呼喊。
“挥洒金丸,制造民意,贬低皇室。”
“金丸和弹弓是朕送给韩嫣的生辰贺礼!”
“耗资材,使皇帝耽于射猎游玩。”
“上林苑是朕决定扩建的!”
“冒充主君,以下犯上,在江都王面前御驾驰骋。”
“春狩的规矩是朕定的,未事先通知皇兄是朕的责任,纯粹是误会!”
“游说朝臣,发动战争,置天下百姓于水火。”
“马邑是朕要打的,娘,舅父,你们不也同意了么?”天子的语气惊慌而无奈。
趴在曹襄的背上望向正殿,眼前的场景令我惊愕不已那两个跪在王皇太后面前,浑身湿透,落汤鸡一样的人,他们想必是刚从未央宫一路策马,冒雨奔来的吧?如此狼狈的天子,如此失控的韩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