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可惜,窦太后终是没能够盼到皇曾孙的降世。
窦家的人挤在靠近灵柩的地方跪作一片,为他们看不到的将来失声痛哭。队列里本来靠前的一位中年士人,被挤的连连后退,但是他并未作声,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魏其侯。
平阳长公主姗姗而来,她由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士人陪同,根据其人低调华丽的素服,以及曹襄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大胆猜测这位就是夏侯世子。大姨应该是这群人里发福最厉害的一个,她也腆着圆圆的肚腹,由大姨夫搀扶着前来吊唁。
望着面前一片米白色的海洋,一张张或恸哭,或佯悲的面孔,思绪纷杂,忽地令我想念起一个人。
当晚回到家,我提笔给远在太原的娘亲写了一封家书,告诉她我在京城一切都好。我请二舅帮我投递出去,二舅举了信帛笑着感叹:“去病果然长大了。”
不久,我到了娘亲给我的回信,由陈掌代笔。娘亲的兴奋之情溢于字里行间,因为她给我添了个妹妹,取名叫陈妍,长得还挺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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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人群浩浩荡荡开往长安城东的霸水,太庙里祭奠的众人渐渐散去,而未央宫中风云变幻,几家欢喜几家愁。
先是朱太傅迫于学子父母的压力,辞职回会稽老家种田去,接任者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才几个月的功夫董仲舒就成了咱们的太傅,早知若此,咱们当初干嘛要逃学。”一听说董夫子要来,我情不自禁地抱怨。
“是啊,我还差点弄丢出入禁中的门符。”曹襄哀叹。
有一点我认为还是值得欣慰的:“现在我们能一睹这位大儒的庐山真面目了!”
李敢听到我们在聊董夫子,又凑了过来。
“你们知不知道董夫子是哪位大人推荐进来做太傅的?”他自顾自地大笑,“居然是那个谐星东方朔!想不到吧,哈哈!”
“那晚喝了个烂醉,不得不留宿卫府过夜的东方朔?”我嗤道,“确实想不到!”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教授《公羊春秋》出生的董太傅并不擅长周礼的课业,于是天子指派了以“汉家第一赋”而扬名天下的郎官司马相如来协助董太傅。
与巧言令色的东方朔颇为相似,当年反对扩建上林苑的呼声中,叫得最响的就是司马相如和东方朔二人。太中大夫东方朔曾就上林苑扩建之题当堂对峙侍中吾丘寿王,指责吾丘寿王的工程图纸过于奢华浪;司马相如甚至在他新出的名篇《上林赋》里,把我那憨厚的大姨夫和实诚的二舅指名道姓地暗讽了一通,说他们骄奢懈怠,为虎作伥。
天地良心,扩建上林苑是陛下的主意,为何要扯上大姨夫和二舅?换了他们司马家的亲戚陪猎,他们敢不去吗?狩猎场上浩浩荡荡上百号人,不如也写写窦家田家,丞相驸马,顺便捎带上程、李两位将军?这些士人真是柿子专拣软的捏!
除了已经竣工的“天梁宫”,其他包括“太液池”在内的工程被这些反对派搅得暂时搁置。如此也好,二舅就可以一心扑在期门军和中朝事务上,不用再做那劳什子的监工。
撤换掉经书、周礼的太傅,接下来开刀的就是算数。天子指派了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