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多年前你信誓旦旦说要与我一起外放,如今真有机会了,你却说且听安排,就是个大骗子!
但程岩不像阮小南,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他压下不快,道:“今日小南就在这里用饭吧,我让厨房准备你最喜欢的糖醋鱼。”
阮小南还未从“一寝舍不能齐齐整整”的打击中缓过神,有气无力道:“不吃了,我想静静。”
程岩:“……”
春风满城,吹开万千桃花。
五日后,程岩带着幕僚、下人、护卫等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古道长亭边,阮小南哭得稀里哗啦,鼻涕吹泡;而庄思宜不仅没有挽留,也没说要安排庄棋或是别的谁跟着程岩,只让程岩好好照顾自己,多给自己来信。
这般态度更让程岩憋了一肚子气,但有些话却不好明说,说出来他自己都嫌矫情。
一直到程岩在船上待了几日,终于渐渐回过味来庄思宜的行为太过反常,也不合逻辑。他细细一琢磨,心头生出个不确定的念头,但又怕自己猜错,反而会更加失落。
在程岩反复纠结间,船已来到了赣省。
他安排其余人继续乘船南下,先去曲州准备,自己则带着管事程贵生和几个随从换了艘船,转而往苏省去。
四月末,程岩终于又一次来到武宁县的码头。
当他从船上下来时,便见到了自己深深挂念的父亲和二弟。
“爹,二郎。”程岩微笑着招呼着。
程柱今天也很认真地维持人设,他肃容颔首,招呼道:“大郎。”
程仲则笑着上前来抱住他哥,“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被你给吓死”
“咚”
程仲感觉后脑一痛,回头就见他大伯恶狠狠地瞪着他,斥道:“晦气。”
程仲倒是不怕对方,机智如他,相处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他大伯外硬内软吗?但为了维护大伯努力经营的形象,他装作受惊地抖了抖,乖巧道:“侄儿错了,大伯莫要生气。”
程柱:“嗯。”
如此一幕,让程岩好笑之余更觉温暖,仿佛一月来的疲惫尽去,他笑道:“爹,二郎,咱们先回家吧。”
傍晚,一辆牛车停在了清溪村村口。
方才离得远,程岩隐隐见到村口多了一座巨大的石雕牌坊,如今走进了一看,牌坊上竟刻着“三元及第”四个字。
尽管距离他高中状元已过去三年,但在见到这座牌坊后,当日的狂喜与激动刹那间再度充斥心间,让他仿佛回到了太和殿前,仿佛又听见了那一声声捷报。
这是独属于他的荣誉,也是整个大安唯一的一份。
跟在他身后的程仲此时道:“哥,这座三元牌坊可是由令县尊大人亲自督造修建的。如何,很气派吧?”
程岩早已从信中得知这一消息,但今日却是第一回见,他点点头道:“是很气派。”
程仲又眉开眼笑道:“今日已晚,若换了白天,牌坊下时时都能见着读书人,尤其是每逢考试前,甚至有别省的考生来此烧香拜佛。他们都说你是文曲星下凡,这座牌坊沾了你的文气,一定能保佑他们高中。”
程岩:“……”他又不是考神!
正说话间,程岩遥见前方出现了几道身影,他虚眼一瞧,发现竟是爷、奶与李氏等人。
只见程老太太两腿甩得跟风火轮似的,竟比李氏跑得还快,一转眼已扑到他身上,嚎哭道:“大郎啊,我的乖仔啊!”
程岩还来不及安慰,李氏也跟着扑过来,